微光入怀

龚常胜的睫毛微微颤动，浅蓝色眼眸转向林云生的方向，手指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是新的师兄吗？”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冽，发间还沾着方才跌坐时蹭上的草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东方芜穹歪靠在柱子上，绿发间歪斜的发冠随着他晃酒壶的动作叮当作响。“小瞎子，猜猜我是谁？”他故意将衣袍撩得哗哗作响，话音未落，龚常胜突然转身，踢向东方芜穹某部位。

东方芜穹被踢得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旁的香炉，香灰扑簌簌落在他凌乱的发冠上，东方芜穹倒在了地上。“好小子！”他站起身逼近，却在看到龚常胜下意识瑟缩时，指尖轻轻替少年拂去肩头的草叶。林云生注意到，龚常胜虽然看不见，却能精准地朝着有阳光洒落的方向侧耳倾听。

“二师弟打算教他什么？下毒还是踹人？”东方芜穹突然勾住林云生的脖颈，酒气混着丹药香扑面而来。他故意将尾音拖得暧昧，余光却紧紧盯着龚常胜竖起耳朵的模样。少年歪着头，像是在分辨话语里的温度，摸索着往后躲时，指尖不自觉地朝着林云生的方向试探。

入夜后，林云生在藏书阁整理典籍，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摸索声。推开门，正撞见龚常胜倚着墙根，怀里抱着比他人还高的《灵兽图鉴》，羊皮纸边角被攥得发皱。“我...我听见这里有翻书声...”少年耳尖泛红。“我听说，爱看书的人不会凶。”

林云生蹲下身时，头顶传来压抑的抽气声。龚常胜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眉眼，落在浅紫色眼眸上时突然僵住：“和大师兄的眼睛不一样...”但很快又笑起来，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脸颊。“不过也很温柔，像晒过太阳的被子。”

这句话让躲在廊下偷喝酒的东方芜穹手一抖，酒壶里的酒溅出几滴。不过三两口，他的脸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望着两人挨得极近的身影，他突然踉跄着冲过来，一把揽住林云生的腰：“小瞎子...不许抢我的二师弟...他是我的...”

龚常胜被突然的动静惊得一颤，下意识往林云生身后躲了躲。东方芜穹却不依不饶，整个人挂在林云生身上，嘴里还嘟囔着：“明明是我先发现他的...每次他在藏书阁看书到很晚，都是我偷偷给他留门...他上次受伤，也是我半夜跑去给他送伤药...”

林云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东方芜穹，却怎么也推不动。而醉酒的东方芜穹还在继续说着胡话：“还有那次他被毒蜘蛛咬了，我把整个后山的草药都翻遍了...哼，小瞎子你知道什么...”

龚常胜歪着头，像是在分辨话语里的真假，过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道：“原来...大师兄这么喜欢二师兄啊...”龚常胜失落的低下头。

三日后的雨夜，林云生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龚常胜浑身湿透地站在檐下，怀里紧紧护着只受伤的雪貂。“它在打雷时撞了树...”少年发梢滴着水，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我不敢找别人，怕他们说我多管闲事...”

“快进来。”林云生将他拉进屋内，取干毛巾时却发现龚常胜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不肯靠近。“我身上脏，会弄脏你的床...”话音未落，窗户突然被撞开，浑身湿透的东方芜穹站在窗前，绿发上还沾着雨珠，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看到龚常胜下意识往林云生身后躲，东方芜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小没良心的！”嘴上骂着，手里却变出干爽的棉袍，“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他将药膏重重拍在桌上，转身时嘟囔着，“早知道当初就不管你了...”只是耳尖泛红，暴露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深夜，林云生替雪貂包扎完伤口，发现龚常胜蜷在榻边的地毯上，攥着林云生脱下的外袍小声呢喃：“二师兄的味道...能让我抱着吗？”窗外雨声渐歇，东方芜穹蹲在廊下对着月亮喝酒，不过这次只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壶。他摸着发烫的耳尖，想起那晚的胡话，忍不住小声嘀咕：“小瞎子没良心...我才是最早认识二师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