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盯着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眼睛倏地亮了，握着笔在旁边演算了好几行，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快的沙沙声。
她太专注了，浑然没察觉自己微凉的手臂早已轻轻搭在顾沉舟胳膊上。布料下传来的温热度让她无意识地往那边靠了靠，像只贪恋暖源的小兽。
顾沉舟垂眸瞥了眼两人相贴的手臂，女孩的皮肤细腻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带着点沁人的凉意。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滚。
“原来要这样拆解！”林晚棠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脸颊因为激动泛着薄红，“学长你怎么想到的？我卡了快一小时，刚才简直像钻进牛角尖了！”
顾沉舟移开视线，指尖在桌沿轻点：“卡壳时别死磕，做点别的说不定就通了。”
“这样啊……”林晚棠早把之前对他的那点忌惮抛到脑后，歪着头追问，“那学长卡题会做什么？总不会也像我一样对着草稿纸发呆吧？”
“睡觉，或者打游戏。”
她噗嗤笑出声，语气熟稔得像对好友：“所以你的爱好是睡觉和打游戏？听起来好悠闲啊。”
顾沉舟忽然凑近半寸，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戏谑的尾调：“打听这么清楚？打算投其所好，追我？”
林晚棠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耳朵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摆手：“没、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顾沉舟没再逗她，伸手抽过她面前的竞赛资料：“还有哪儿不懂？”
“好多呢！”她眼睛亮晶晶的，又有点迟疑，“学长要教我吗？你不忙吗？”
这姑娘说话是真不经过脑子。顾沉舟捏着纸页的手指紧了紧，脸色淡了几分：“我乐意，不行？”
林晚棠识趣地闭了嘴，乖乖把错题推到他面前。
接下来的一小时，图书馆角落只剩笔尖摩擦纸张的轻响，和两人偶尔交叠的低语。顾沉舟讲解时头会微微低下，发梢偶尔扫过林晚棠的耳廓，带着清冽的皂角香，混着她发间甜甜的橙花香，在安静的空气里悄悄发酵。
“学长你太厉害了，”林晚棠看着他写满批注的纸页，小声感叹，“你都不是数学专业的……我突然有点没信心参加竞赛了。”
顾沉舟往后靠回椅背，姿态慵懒：“那就别去。数学和竞赛，又不是人生的全部。”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林晚棠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忽然轻声说：“学长，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好像什么都能做好，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
从小到大，因为总考第一，她像被架在高处，同学要么疏远要么带着敌意，直到高中遇见黎曼，才算有了第一个朋友。可她心里明明也想和大家勾肩搭背，分享零食和心事啊。
顾沉舟没接话，只是侧头看着她。灯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影，鼻尖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润色，看起来软乎乎的。
“九点半了，图书馆要关门了。”林晚棠收拾着东西，忽然抬头。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啪”地灭了。
骤然陷入黑暗的瞬间，林晚棠下意识抓住顾沉舟的胳膊，声音发颤：“怎、怎么回事？”
“应该是闭馆了，管理员没看到我们。”顾沉舟的声音很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摸索着翻包：“我手机没电了……学长，你的呢？能不能叫下保安？”
顾沉舟默默按灭手机屏幕，揣回兜里：“不巧，也没电了。”
林晚棠：“……”
两人最终在书架旁的地毯上坐下，她摸黑找出两个靠枕，递了一个给他。黑暗里传来撕开包装的轻响，她小声问：“学长，三明治吃吗？我带多了。”
“你咬过的？”
“我、我可以把咬过的掰掉……”
“不用。”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不出情绪，“我不饿。”
沉默了片刻，她又摸出瓶橘子汽水递过去：“这个没开过，你喝吧。”
“谢了。”
瓶身开启的轻响后，又是一阵安静。林晚棠困得眼皮打架，却因为怕黑不敢睡，硬撑着找话题：“沈明轩他们会不会找你啊？”
“你不也没回去？”顾沉舟的声音淡淡的。
她有点委屈，小声嘟囔：“我怕黑嘛……”
“怕黑还敢跟我待在这儿？”
“因为学长在啊……”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脸颊烫得厉害。
顾沉舟低笑了一声，忽然问：“看过《名侦探柯南》吗？”
“看过啊。”
“知道最吓人的是哪集吗？”他刻意拖慢了语速，“图书馆杀人事件，馆长把尸体藏在电梯顶上……”
阴森的描述配上他幽幽的语气，林晚棠瞬间想起动画里那双猩红的眼睛，吓得“啊”地叫出声，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胳膊，脸直接埋进了他的胸口。
隔着薄薄的T恤，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顾沉舟浑身一僵，想推开她的手顿在半空。
“对、对不起……”她声音带着哭腔，“我太怕了……就靠一会儿……”
“靠一会儿？”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吃我豆腐还想赖账？林晚棠，我看起来像随便的人？”
“我、我给你买一周的奶茶！”她闭着眼胡乱承诺，“求你了学长……”
顾沉舟叹了口气，手轻轻落在她发顶：“起来，我要去上厕所。”
“啊？”她懵了懵，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顾沉舟：“……”
这姑娘，是真不把他当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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