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望霓,小字菁菁。
出生于苏州书香门弟,往上三代大都从文,是苏州闻名的。
在他人看来,我出生荣华富贵,受书香的熏陶,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出身。
可要我说,事情总归有两面性。
不得不说我的姑姑。
他们都说姑姑不好,弃文从医又离了婚,如今远在美国,是个不孝子
自古对于孝总是要家和万事兴,而并非孝顺占主导,反之则为不孝。
其实我不那么认为,虽然她人远在美国,但逢年过节总会给我带一些东西。
从小到大,有可能是某个布偶玩具,也有可能是几本诗词故事,她还会给我偷偷讲很多事。
至于为什么要偷偷的,当然是因为我的母亲不让。
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不让,大概是被腐朽了思想的木头,被困住的提线木偶,沉沦在封建思想里头,越陷越深。
我的名字也能看得出来,菁为才学出众之意,又有生命旺盛。
他们终究想让我从文。
可你又凭什么认为胳膊肘拧得过大腿呢?
我的表现却差强人意,我从小对诗词歌赋,文学小说,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顶多翻一翻,装一下,糊弄过去罢了。
因此我总是挨骂,背诵古诗吞吞吐吐,就像在机械的嚼蜡一样,有时还卡顿。
我也不如我的姐姐优秀,也比不上小我一岁的弟弟。
我最后习惯沉默,连家人都以为我无药可医,只能放弃我,与我的姑姑相提并论。
我不爱这些,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在我看不过是充满了桎梏的地方,想要噬走我的心魂,让我永远成为被寄生的傀儡。
我从不与人坦吐心事,他们不懂我。
我一个人待在一起,没什么朋友,最后竟认为没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父母也由于我的与众不同,让心中的天平倾斜,阿姐零花钱,我的零花钱只配她的零头,阿弟也是。
他们想让我屈服在权力之下,想因此来蹉跎我的自信,为此想把我送进女子职业学校,认为读书行不通,那嫁人总归也是路。
我自然不同意,被软禁,被打,这些都没有让我改变,上那学校,只学女工烹饪,还是些零零碎碎的理家,我都不愿。
我的倔强没有换来他们的丝毫同情,就好像是沙子在巍峨的山前晃了一下,沉入深渊,亦或是漫入大海,都无济于事。
对我莫过大的冲击力是我的阿姐,平时的她平易近人,对我也总是循循善诱,我也很打心底的尊重这个与我血脉相连的阿姐。
可不知是不是岁月蹉跎,总会改变一个人的模样。
她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本来我们都是棋盘上并肩作战的棋子,是赤亦是白。
她挑唆母亲要狠狠教育我,曾经总会将她一半零花钱分给我的人不在了。
的确,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一副空壳罢了,灵魂的深处火熄灭了,那活着又有何用?
眼看着物是人非,我更加坚信,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又无可奈何,想同意,想妥协,但是又不甘心。
看着父母不断压迫,三番五次软禁,只能妥协他们进入女学,可他们又换了一副嘴脸,说我懂事了很多,十分欣慰,为此还给我一个红包。
这么大的反差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只能扮演他们那温顺乖巧的女儿。
时间一转眼到了入学那天。
女学入学的那夜,我坐在床头哭了好久,我不是哭我离开父母,而是哭我的命运,我的解脱,但只是换了一个笼子,对于鸟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父母给我安插了个奶娘,表面上是怕我住不好,实际只是为了满足掌控。
那天母亲拉着我说了很多话,字字句句语重心长,但我却根本不放在心。
月光将影子拉长,伴随着稀稀疏疏的树叶声音。
原以为是关心我,上来就是一句不准早恋,不准乱交友,不准乱吃东西,保持身材……
我左耳进右耳出。
我心中唯有一个念想:青山绿水伴鸟啼,闲栽枇杷渡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