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儿时在榕城待过一段时间,便讨厌上了讨厌榕城的夏天。
四个字形容这就是闷热潮腻,简直了都令人讨厌死了。可迫于生活的无奈她回到了这里。
法兰西站在榕城机场的到达大厅,冷气从头顶的通风口呼呼地吹下来,却怎么也吹不散她心里那股烦躁。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温度35℃,湿度85%。
“简直是个蒸笼,”她小声嘀咕着,把手机塞回牛仔裤口袋,伸手去拉那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行李箱。
轮子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像是抗议着即将面对的外界酷热。
法兰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热浪瞬间将她吞没。
那种熟悉又厌恶的感觉立刻爬上她的皮肤。空气黏腻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热的棉花糖,甜腻得令人窒息。
汗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她的额头、后背渗出,衬衫立刻贴在了皮肤上。
“该死。”法兰西咬住下唇,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那年她十岁,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全家从四季分明的北方搬到了这座南方城市。
整个夏天,她都觉得自己像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桑拿房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学校里的孩子们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她成了班级里那个“北方来的怪胎”。
父母忙于适应新工作,常常很晚才回家,留下她一个人在那个没有空调的老式公寓里,听着窗外永不停歇的蝉鸣,数着墙上的霉斑。
“小姐,要打车吗?”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法兰西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走向公交站台。由于是初创公司,公司给的预算有限,能省则省。
况且,她苦涩地想,反正已经热成这样了,公交车上也不会更糟。
站台上零星站着几个等车的人,每个人都一副被热气蒸得无精打采的模样。
法兰西找了个稍微阴凉点的角落,掏出手机查看地图。
她需要先找个临时住处,然后再去公司报到。
二十八岁的法兰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大学毕业后,她和朋友创了一家公司。
由于公司是初创的只有几个人,人手不够,所以这次她被临时派到榕城分公司处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项目。
“最多九十天,”她在接受这个任务时对自己说,“然后立刻回去。”
公交车终于姗姗来迟,法兰西费劲地把行李箱搬上车,付钱,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大开着,但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带着城市特有的汽油味和路边小摊飘来的食物气息。
车子缓缓行驶,法兰西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那些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个卖冰棍的小店还在街角,只是招牌换了新的;她曾经每天上学经过的那条种满榕树的老街,树冠比记忆中更加茂密了;还有那家她曾经因为迷路而哭了一个下午的百货商场,现在看起来破旧了许多。
到站后,法兰西下了车,走向了刚刚在手机上秒租好的房子。
……
法兰西把行李箱里的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空调已经开了半小时,但老房子的降温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她环顾这个将要生活三个月的小房间,决定去买些生活用品让它看起来更像“家”。
楼下的便利店货架排列得整整齐齐,法兰西随手拿了几条毛巾、一个马克杯和一包衣架。
走到零食区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包小时候最喜欢的芒果干以及一桶泡面放进了购物篮。
“一共八十七元。”收银员是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眼睛却亮得出奇。
法兰西递过一张百元钞票,随口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好点的咖啡馆?”
男孩一边找零一边思考:“出门右转两个路口有家,环境不错,就是老板有点怪。”
他压低声音:“是个外国人,脾气古怪得很,喜欢弹钢琴,但弹的不错”
法兰西挑了挑眉,接过找零和购物袋:“谢谢提醒。”
走出便利店,热浪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