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ry.
一长白山的雪替我照顾过你,墨脱的雪替我吻过你。
墨脱的贵客又来了,我穿着藏服行走在雪山上。 几位喇嘛看见我向我拱了拱手,还是原来那个老喇嘛将我带进了庙里,“贵客,又来了。”我望向那幅油画,“嗯,又来了。” 如今再看这幅油画,我心中依旧空落落的。 他把我带进祠堂中,"此次来这里有什么打算吗?"我来到这儿就有种想抽烟的冲动,去地下室看看吧。” 地下室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门一打开,灰尘向我扑来。“啧。”我偏过了头。 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当初这里的痕迹在被一点点抹消,血腥味已经散了,除了干涸的血迹和墙面上触目惊心的演算过程再没有能证明我曾经在这里待的四个月。 我将墙面上的粉尘拂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还历历在目。当我的手抚上墙时,这几年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故地重游,我心中不可能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老喇嘛拉开院门却停住了脚步,他不再说话,冲我拱手,“贵客,去吧。” 院子的中央有一座石像,是闷油瓶的石像。雪好像又下大了些。 到现在,我才明白了强大如神祈的男人为何哭泣。他在这里学会了思念,我在他留下的思念里沉沦。 “闷油瓶”跪在雪地上,头上落了雪。我想为他拭泪,伸出手碰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石头。我好像已经忘记了如何悲伤,只是一味地扫去他头上的雪。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过隔了一座青铜门,这几年我成了长白山的常客,痴心妄想他会出来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老喇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出神,“贵客,该走了。”我冲他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雕像,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风雪中的石像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倒像是他真的回来了。
老喇嘛看穿了我的心思,“时间到了,贵客,得走了。”我不敢再回头,一股作气走了出去,“抱歉。”
闷油瓶在这里从石头变成了人,我在这里从人变成了石头。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就一阵发紧,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这都难以让我平静下来。 我静静感受着墨脱的雪。怎么办?我还是好想你。 “真没出息。”
2. 把闷油瓶从青铜门接出来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便在麒麟竭的作用下我长得跟二十多年前没什么区别,但我的身体早已被那几年败空了。罢了,是我不愿承认,他是不会老的,但我会。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才是我的宿命。我想了很久才跟他们商量,“去趟墨脱吧。”我想再看看那里的雪。
胖子深知那里对我的改变,于是拼命阻止我,“我不同意!你不能再去墨脱了!”闷油瓶并不知晓这十年发生的事,但多多少少还是从我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他看着我,像是看进我心里,最终还是松了口,“好。”胖子说他觉得我们疯了。
墨脱啊,还是这么冷,雪山上一片雪白,我站在悬崖上恍了恍神,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他们也是天真,只派了一个人来解决我。可能是因为我爷爷在天上保佑的原因吧,他们失算了,我没死。那天,我也像今天一样站在这里,他从背后捂住我的嘴,用刀抹了我的脖子,我不可置信地回头,只感觉热血一股一股往我的口中涌,一片腥甜。
我咬了牙往肚子里吞,耗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翻下悬崖,那时我脑里却没有任何悲伤,只有不甘与遗憾,这次没有人从30米的地方跳下来,只因为听见了我的呼救。我接不了小哥回家了,有些人的鸽子不能放。兴许是这执念使我撑了下去,我活下来了,成功将他接回了家。
这次来墨脱是想跟他们好好告个别,我知道我已时日无多 。胖子怕气温低在旅店不愿出来,我和闷油瓶自是不害怕这点儿冷,于是我们向山顶走去。“吴邪。”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的头发因长年的筹谋已经白了个透,他的头发却还是乌黑的。他见太阳升起来了告诉我:“到山顶了。” 我的眼前一阵模糊,鼻血染红了我的衣襟,“小哥……”他搂住我,半跪在雪地上,他让我不要睡。他的血滴在我口中,我知道一切只是徒劳。“小哥,闭上眼。给你个惊喜。”我颤抖着举起枪。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听话闭眼。我还是不争气地流了泪,算了,他会忘了我,我颓然地松了手,枪却被他托住了。 我怔怔看向他。闷油瓶抬起我的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冲我笑了笑,“开枪吧,吴邪。”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