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楚宁潇就被锦葵等人从床栩上唤醒。她坐在铜镜前,任由锦葵等人巧手妆扮,还不忘提醒道。
楚宁潇素净一些便好,别打扮得太张扬了。
虽说无论楚宁潇打扮得怎么低调,她那张倾城容颜和身份都会引起众人嫉恨,但至少避免了一进宫就被有心人扣上“行事张扬”的恶名,毕竟这般名声并不利于她今后在宫中行事。
锦葵娘娘放心。只是纵然要低调行事,也不能打扮得过于素净,不然的话她们还以为咱们长清宫的人好欺负呢。
楚宁潇你心中有分寸便好。
对于锦葵,楚宁潇还是很信任她的。无论是前世自己荣宠加身时,还是被废冷宫,都对自己不离不弃。因此楚宁潇与她之间,名分虽系主仆,但论起情分来,却是情同姊妹。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梳洗,铜镜中渐渐映出了一位清丽脱俗的佳人。只见镜中女子着一袭浅绛色云纹绫罗长裙,裙摆如流水般垂落,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花随风轻颤。发髻梳作朝云髻,髻间斜插一支白玉兰簪,簪头缀着数颗莹润珍珠,步摇上的流苏随莲步轻晃,发出细碎的铃音。眉梢描以青黛,似远山含烟;唇染胭脂薄色,恰如桃花初绽。腰间系着素色丝绦,垂坠的玉佩与裙角相映,更衬得身姿娉婷。
行至凤鸾宫前,只见宫门大开,虽然楚宁潇来得比请安时辰早了些,但众妃已然齐聚在座。楚宁潇面不改色,莲步轻移,迈进殿内,盈盈下拜:“臣妾容妃楚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千岁金安。”
高居凤椅之上的陈皇后,一袭杏黄色凤袍衬得她仪态万千,袖间绣着金线的凤凰仿佛振翅欲飞,尽显其母仪天下的威严。她眉目微垂,神色淡漠,唇角轻启,只在片刻后才缓缓抬手,语气平静无波:“平身吧。”
未等楚宁潇站起身,左手第三座上的一名身看杏红色衣装宫妃已尖声开口,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讥诮:“容妃娘娘果然不愧是一国公主出身,身份尊贵非凡。我们这些人身份卑微,在您面前候着、等着,自是不敢有怨言。可皇后娘娘嘛……”她话音未落,目光却已然斜斜地瞥向凤椅上的皇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楚宁潇闻声,缓缓抬起眼帘,视线穿过空气的微尘,最终定格在那一道熟悉得令人心悸的身影上——那正是她前世宿敌、皇长女顺和公主的生母,昭媛吕氏。刹那间,仿佛寒潮自心底席卷而过,冰冷刺骨。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神经:冷宫幽禁时那令人绝望的孤寂,对方毫不留情的欺辱与嘲弄,还有那些被授意送来的馊臭饭食,一切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楚宁潇眸光微微一凝,眼底暗涌翻动,隐忍的神情下难掩冷冽之色。
楚宁潇你又是谁?
吕昭媛听见楚宁潇的话语,脸都黑了一半,僵硬地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妾身乃昭媛吕氏。”
楚宁潇原来是吕昭媛啊。本宫初入宫闱,素来听闻请安时辰为辰时两刻,不知是何时改了?
楚宁潇话音刚落,平日里看不惯吕贵嫔的人便开口应和道:“容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吕昭媛平日里最是敬重皇后娘娘,只是这请安时辰似乎是由吕贵嫔所定……这架子可大得可是连和妃娘娘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显然对吕昭媛的行为颇有微词。
“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有过这般心思?”吕贵嫔闻言脸颊涨得通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正欲尖声回击那讥讽她的宫妃时,忽听陈皇后凤眸一凝,厉声喝道:“放肆!”
陈皇后你们作为后宫妃嫔,本应以延续皇嗣、侍奉陛下为己任。然而今日,你们二人却在凤鸾宫中恶语相向,如此举动,实在有失体统!
“臣妾等知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众妃与楚宁潇等人皆从陈皇后冰冷的话语中听出了压抑的怒火,纷纷伏地跪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就连一直悠然喝茶、冷眼旁观的和妃,以及满脸不甘却不得不低头的吕昭媛,也未能例外。然而,这满室的恳求声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敷衍,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