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池骋在副驾驶睡了一路。
直到代驾叫他才睁开眼。
池骋有些恍惚，“我刚去哪儿了？”
代驾回答:“老板，是陵园。”
陵园。
返程之前的记忆，池骋没有忘记。
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又或者，即将忘掉什么。
不管这种预感多么强烈，池骋还记得要事。
从窗户翻进去，他抱起吴所畏放到床上。
“大宝一直没醒过？”
圈圈摸摸发酸的腿，“没有啊，舅妈睡得沉沉的。”
池骋看着吴所畏，想起那个糖果，又问，“大宝吃糖了吗？”
圈圈趴在床边，小手勾着吴所畏的头发，努力回忆，“好像没有，我和兜兜给的糖舅妈舍不得吃，一直拿在手里。之后二舅来了。二舅给的……二舅给的我不知道。”
池骋去看吴所畏的手。
棒棒糖没了，只有一根拐棍塘。
池骋掏出口袋里碎掉的棒棒糖，放到吴所畏掌心。
“今天去外公家待一天，明天我和大宝去接你们，好不好？”
兜兜圈圈虽然不想离开吴所畏，但看吴所畏沉睡不醒的样子，还是点头。
“好，明天一定要来哦。”
等池远端接走孩子，池骋躺在床上，握住吴所畏的手。
掌心交叠处，彩光渐显。
池骋闭上眼，等待入梦，也于此刻深知，如果天底下有爱吴所畏的排行榜，他甘愿当第三。
他甘愿让位池骋..。
池骋..知道他要走，知道吴所畏心病何在，可他单是要回去做还不够。
他想要额外的，想要吴所畏看到。
唯有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吴妈能够善终，那块心病，才会彻底根除。
这是池骋的又一遗策。
可理想如此，池骋..要怎让才能让其变为现实。
池骋..来此的契机，是吴所畏的念想，池骋的愿望。
池骋设计让池骋..知道应知道的一切，而他和吴所畏，也因此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
池骋..此番离去，因果已成。
可他又重蹈覆辙，亲手种下因与果。
何为因，又何为果。
生活是苦的，糖是甜的。
很大程度上，甜被寄托念想，寄托愿望。
所以糖果，即是因果。
拐棍塘是吴妈，棒棒糖是吴所畏。
一根拐棍塘，是他给吴所畏的承诺，他种下的因。
一根棒棒糖，是他给池骋的回馈，他要还的果。
真正漠化记忆的，只有兜兜圈圈。
唯有手握他信物的两人依旧记得。
吴所畏的昏睡，是他先行一步，已至过去。
“大宝，我来找你了。”
池骋..是被喊醒的。
“我c！你什么时候来的！”吴所畏..洗完澡，看着躺在诊所床上的池骋..惊讶道。
“我没记错吧，这大早上的，我去洗澡的时候还没有你……哎！池骋你干什么！”
池骋..回过神来就翻身下床，拉起吴所畏..的胳膊不容抗拒往外走。
吴所畏..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一片浴巾，于是死命挣扎，身子努力后仰。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衣服还没穿呢！”
时间就是生命，他一刻也耽误不了。
池骋..没有松手，倒是揽过吴所畏..，抱起后瘫在床上，趁他反射弧长用被子一卷，团吧严实弯腰一扛。
他扯过吴所畏..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往外走。
“池骋..！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快把我放下来！”
吴所畏..的喊声招来姜小帅。
“大畏！池骋？！你们这是……”姜小帅挡在池骋身前。
“师父！师父你快救救我，他大早上的突然出现在我床上，醒了又要带我走，师父……”
池骋..颠了吴所畏..一下，趁他卡顿认真和姜小帅解释，“他妈得了胰腺癌，必须尽快就医。让开。”
如此言简意赅，又严肃至极，姜小帅就算觉得胡扯也信了。
脚步就那么错开。
池骋..大跨步走出门，打开后车门把吴所畏..塞进去。
“胰腺癌？池骋，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胰腺癌严重了可是会死……你当真？！”
透过后视镜看到池骋..的脸色，以及切身体会他这不要命的车速，吴所畏..不由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更何况，他口中的人不是别人，是他亲妈。
就算是假的，也要当成真的对待。
池骋..一脚油门下去，一路绿灯。
到家后，吴所畏..要开车门，池骋..提醒他，“衣服。”
“哦哦。”
吴所畏..连忙捡起衣裳。
下车后，池骋..拉住他的手，微微握紧。
“别着急，一会儿我来说。”
吴所畏..莫名安心，抿紧嘴巴朝他示意。
一进门，吴妈正在摘杏。
见到池骋..和吴所畏..回来，吴妈连忙从梯子上下来。
“大穹带大池来了！哎呀快进屋，正好杏熟了想给大池送点呢。”
吴所畏..护着他妈下来，也谨记池骋..的话没有出声。
见老人家安全下来，好戏开场。
池骋..面色沮丧，“阿姨，昨天吴所畏跟我去体检，报告显示他有一项指标不达标，说是遗传，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我好说歹说可他就是不听，说您无病无灾一辈子他怎么会有事儿。那个医生一定是个庸医误判了病情，我说让他再找个医生看他也不愿意，说浪费钱。阿姨，我实在是没招了，您快劝劝他吧。”
“我什么时候……”吴所畏..迅速反应过来，配合池骋..。
怪不得在车上他问池骋..打算怎么做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
吴妈一听，这可不得了。
“大穹啊，有病咱得治不然越拖越厉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妈怎么办啊。”吴妈握住吴所畏..的手，把他交给池骋..。
“大池你看好大穹不要让他跑了。妈这就去拿钱，妈有的是钱，这病咱一定治好。”
吴妈说要走，池骋..一把拉住她，又拍了拍吴所畏..。
吴所畏..接受到信号，立马开始挣扎。
“我不去！池骋你要还当我是你兄弟你就松开我，医生都说了这病是遗传，我妈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儿，妈你别去，你就算拿了钱我也不看，咱们好不容易挣的钱不能跟水一样交给医院啊。”
吴所畏..边说边流泪，倒不是表演得好，只是想到万一他妈的病是真的，万一查到了他妈也跟现在的他一样，他该怎么办。
池骋..自然也看得出来，原本死紧的手兀的松开。
吴所畏..以为又是信号，顺势就要往外跑，还好池骋..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抱住他的腰往回拖。
吴妈见吴所畏..如此，本就急切的心更加沸腾，她握住儿子的胳膊连声劝导，却无济于事。
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池骋..。
池骋..稳稳接住，抛出建议，“阿姨，要不你和吴所畏一起去做检查？我们去大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了他就不闹了。”
吴妈一听，立马同意。
“哎！好好！大穹啊，妈跟你一块做，不管结果是什么妈都陪着你。跟妈去医院吧，你爸要是在天上看到你现在这样，得多伤心啊。”
见吴妈真急哭了，吴所畏..也不演了。
“好，我听你的妈，我治。”
吴妈得到肯定答复，才放心回屋里拿东西收拾衣服。
吴所畏..和池骋..帮忙，很快，三人到达医院。
检查很快出来。
吴所畏..一切正常，吴妈的血液生化指标异常。
“根据初步检测，是糖尿病引发的胰腺癌。不过万幸，你们发现的早，现在是早期，住院观察积极治疗的话，是有几率根除的。”
医生的话，两人没有瞒着吴妈。
有了来之前吴所畏..池骋..联手闹的那一通，吴妈接受良好。
吴妈拉过吴所畏..的手，十分庆幸，“还好有病的是妈，也还能治。”
吴所畏..看着得了病还高兴的吴妈，心仿佛失去跳动，又像有蚂蚁在爬。
池骋..说的，竟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池骋..强硬，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还好……
还好……
住院事宜繁多，池骋..忙前忙后，吴所畏..也想帮忙，却被他按在床边。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陪着阿姨，照顾老人家的心情，其他的事儿我来弄，安心等着就好。”
池骋..呼噜一把他的头，又看向吴妈，“阿姨，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儿会有人来送饭，不用等我。”
吴妈看到池骋..目光里的柔情，又回想起这一路来他下意识的动作。
她连声说好，“谢谢你啊大池，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姨，那我去找主任了，你们聊。”
见时机正好，吴妈拉过吴所畏..的手，也摸他的头。
吴所畏..笑看她，却和刚刚池骋..摸他时的眼神不一样。
吴妈心下了然，开门见山。
“大穹，妈问你个事儿。”
吴所畏..坐好，“你问，妈。”
吴妈看着池骋..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你最近交女朋友了吗。”
背影一顿。
吴妈这才转过头，忽略吴所畏..不自然的表情，频率眨动极快的眼睛，继续问，“跟妈说句实话。”
吴所畏..只好如实回答，“……没有，妈。”
“那你觉得，大池怎么样？”吴妈侧头，朝他示意。
此话一落地，吴所畏..瞬间站起。
“不是，妈……你不要误会，我和他，我和池骋……”
但凡吴所畏..敢去看吴妈的表情都不会这么紧张，可老一辈思想根深蒂固，他实在没那个胆子。
更何况他妈刚确诊，好心情尤为重要。
他只能违心。
门外的池骋..也站不住，转身就要进门。
吴妈对上他视线，朝他向下摆手。
池骋..站定。
低着头的吴所畏..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吴妈引导他。
“你这傻孩子，都这么喜欢人家了还说没什么。是不是怕妈知道了生气，知道了阻拦你们在一起。”
吴妈一拍床，“这是好事儿啊，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们大穹总算找到一个知冷知热，还事事处处为他着想的人了。”
吴所畏..试探抬眼，“妈？你真……不生气？”
吴妈“嘁——”了他一声，“你这么遮遮掩掩不敢承认我才生气。”
“大池多好一孩子，他要是听到你这话该有多伤心啊。你啊，可千万别辜负人家。”
吴妈确实是老一辈的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最好有了孩子，还能让她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而且这么多年来，吴妈一直谨小慎微，秉持“吃亏是福”的观念活着。
她知道，吴所畏..之所以顾及他，想必是因为这个。
不怪孩子不说实话，是她这个当妈的没有给足孩子底气。
“大穹，妈之前总跟你说，吃亏是福，但事跟事不一样。”
吴妈眼神坚定，“不要怕。你们两个男孩子谈恋爱，是会被人说道，但是没关系，你有妈呢，妈护着你，咱不吃亏。”
听到最后一句，吴所畏..耳中嗡鸣。
惊讶于吴妈可以如此之快的摒弃多年来坚信的信条，惊讶于吴妈对他和池骋的关系接受的如此之快，也终于反应过来，吴妈是如何发现的。
他们都没有露馅，连如此走心的戏都看不出来的吴妈，怎么会看出他们躲躲藏藏的交往。
可天底下，知子者莫若母。
“妈最近总做一个梦，梦里妈得病去世了，留下你一个人。”
吴所畏..心里咯噔一声。
池骋..的腿也快站不住，他扶住墙。
吴妈不去看他，接着讲，“具体是什么病妈不知道，妈只记得，那段时间为了不让你担心，一直都是大池陪着我，陪我看病，找医生给我送营养餐，再后来，妈脑子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
“别说了……妈，梦都是反的。”吴所畏..的手颤抖着。
吴妈偏要说，他的儿子遇到了良人，良人心动他亦然。
可他却不知。
不止是吴妈思想传统这么多年，她的儿子也当了二十几年直男。
吴妈之所以这么快接受，是为了给吴所畏..托底，不然等吴所畏..真的动心了，她这个唯一的亲人不能拖后腿。
既然决心当吴所畏..的后盾，不妨再给他们的感情加一把火。
见不到儿子娶妻生子，那他早日嫁给池骋..又或者娶池骋..进门，也算了了她在这世上最后一桩心愿。
吴妈全盘托出。
“下葬那晚，妈终于又看到你，也看到大池，不过你们没有一起来，是不是妈走了，没人护着你们，所以你们分开了。”
吴所畏..直摇头，说不是。
“再后来，妈躺在棺材里，但是天天都有人来给妈扫墓，可是棺材里太黑了，妈想知道，是你来了，还是大池来了。后来我变成一朵花，从石缝里长出去。”
“妈等了几天，来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大池。妈继续等，直到有一天，大池来了。”
“你知道他跟我我说什么吗大穹。”
吴所畏..知道。
吴妈做的梦，他也梦到过，但是不全。
他不知道他妈得了病那段，只知道他妈死了之后的。
他看到池骋..跪在墓碑前，声泪俱下，看着他妈喊。
“妈……”
吴所畏..身体透明，像个气球飘在空气里。
他听到池骋..说。
“儿子来看你了。”
“大穹，你知道的吧。”
谨小慎微，能力之一就是看人脸色。
吴妈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庆幸，她能看懂他儿子的心思，能够主动开口，让他们少走几年弯路。
吴妈擦去他眼泪，“看来不是梦，是妈的未来。”
“过去妈没有保护好你们，重来一次，妈绝对好好活着，看着大池把你娶进门。”
悲伤氛围登时瓦解。
吴所畏..吸着鼻子，问吴妈，“为什么是他娶我？”
吴妈刮他鼻子，扭头朝池骋..喊，“大池啊，你同意吗？”
吴所畏..瞬间抬头，要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没关系阿姨，他娶我也成。”
空气好像也受感染，也随之舞动。
三人吃过午饭，吴妈说她困了，想睡一会儿。
“你们也睡会儿吧，大早上来找我又忙了一上午。”
池骋..定的是高级病房，三室一厅。
吴妈在外面，他们去里屋。
“那我去那……”
“一起睡吧。”
池骋..巴不得，趁吴所畏..还没后悔，已经钻到被子里，朝他招手。
“大宝，快来。”
叫了半天的吴所畏，可把池骋叫够了。
两人躺好，池骋..戳戳吴所畏的..手臂。
“大宝。”
“嗯？”
“可以抱着你睡吗？”｜“你要多少彩礼啊？”
二人同时开口，也都听得清晰。
池骋..一听，立马把人揽到怀里，吻人后颈。
“真想娶我？”
“倒也不是。”吴所畏..心里有事，忍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
“池骋，我骗了你，我其实根本就……”
“你是岳悦前男友，误以为我为了他找你茬儿，所以为了报复我想和我在一起后又甩了我。”池骋..一口气说完，“是想说这个事儿？”
吴所畏..埋头在他怀里，他应该害怕的，可听池骋..的语气，他竟莫名心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话其实站不住脚。
就池骋..这家世地位，想知道什么不能知道。
只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如果说是因为喜欢他，非常喜欢他，吴所畏..自认他没这个魅力。
池骋..拍拍怀里的小乌龟，手伸进壳里去摸他的头。
“这要放以前，你高低不咬我一口。”
“你也说了是以前。”
“既然都是以前，那就让他成为过去。大宝，我知道你心不坏，这不过是个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不用在意。”
小乌龟探出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真的？你真不生气？”
生气？
池骋..摸向吴所畏..光滑的脖子，“我这么爱你，你伤心受伤我才生气。”
“哄人的吧。”
小乌龟又钻回去，但到底是被打动，留了一点脑袋在外面。
“那……汪……算了我困了，睡……”
“汪硕当初走，是因为误会我和郭城宇的关系，具体有多好你知道的。所以那一晚他设计，趁我喝醉脱了衣服和郭城宇睡在一起，使我们的关系破裂，以后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还等着有朝一日我去找他……呵，这是他能干出的事。”
池骋..搂紧吴所畏..，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口，“大宝，我的心已经腾干净了，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说到这儿，池骋..才深切体会到拖延的误会有多致命，几句话就能解开的事儿，他们硬是蹉跎了一年多。
“大宝，你信我。”
小乌龟彻底伸出头，靠在池骋..胸前。
“嗯，我信你。”
“所以你理想的彩礼是多少，不够了我继续攒，一定会把你娶进门的。”
池骋..见吴所畏..如此认真，当真是把这事儿当成大事。
心里泛起暖意，他给了吴所畏..一个数。
“十万。”
正好是吴所畏..私房钱的上限。
话虽如此，但吴所畏..还觉得不够。
“不行不行，我邻居家女儿要的彩礼是二十万，给你的一定要比别人给的多。”
“我不差钱。”池骋..捏捏吴所畏..的脸。
“这不是差钱不差钱的事儿，这是态度和原则问题，二十一万，就这么说定了，睡觉吧。”
吴所畏..给自己定好目标，往池骋..怀里又缩了缩。
心头大事都得到解决，他很快进入梦乡。
池骋..一点困意也无，只听着他平稳的呼吸。
要闭上眼时，吴所畏..又睁开眼。
“池骋……”
“嗯。”
“你真的愿意让我娶啊……”
吴所畏..还是觉得如今这一切有点不真实。
“我之前想上你……你都不愿意。而且你家那么有钱，这事儿要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吧，要不你……你娶我，我不要钱。对外是这样对内你得是我媳妇儿这点我不让啊。”
“到时候我把我的小金库也给你，你拿着花，不够了我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池骋..听他说完，捏住他鼻子不松手。
“池骋，你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池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也知道自己不能呼吸了啊。好了，快睡觉吧，一会吵到妈了。”
“哦哦，好吧。”
两人进入梦乡，池骋和吴所畏才从天上飘下来，身体由透明变为实体。
吴妈已经睡了。
吴所畏手掌悬空，如有实质摸着吴妈的脸颊。
池骋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眼泪滑下，却一句话不说。
就这样看了很久，等到门外有动静，吴所畏收回手。
他朝池骋小声说，“我们走吧。”
池骋替他抹去眼泪，“不再多看几眼？”
吴所畏摇头，抬头朝他笑，“看到妈还活着，就足够了。”
他拉下池骋的手，抬步要走时，胳膊被人拉住。
“我没事，我们时间不多了池骋真……”
“大穹。”
吴所畏手指微动，泪水再次决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