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死了.

雨水顺着市政中心大楼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城市灯火扭曲成模糊的光斑。温亦站在顶楼办公室，手中的七枚警徽在台灯下泛着幽光。1998-01到1998-07，加上那枚诡异的2023-09，正好拼凑出一个残缺的圆。他指尖抚过最新那枚警徽边缘的锯齿状缺口，金属的寒意渗入骨髓。

"技术科确认了。"温晴推门而入，发梢还滴着雨水。她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屏幕显示着全国地图，三十七个红点如血珠般分布在各主要城市。"沈青山死前启动的'新纪元'程序，这些地方同时出现了数字投影。"

温亦放大北京站的监控画面。熙攘人群中，巨大的"2023-09"悬浮在候车大厅穹顶，荧光数字在夜色中如同鬼火。广州塔、上海中心、重庆来福士......每个地标建筑上都跳动着同样的数字。

"查过数字含义吗？"

"9月15日，就是明天。"温晴调出另一组数据，"各地警局都报告说这个数字出现后，监控系统会出现3分07秒的异常。更奇怪的是......"她突然压低声音，"所有出现数字的地方，当晚都会发生警察意外死亡事件。"

林昭突然撞开办公室门，警服右肩被雨水浸透。"温局！看守所那边......"他胸膛剧烈起伏，"徐振东的尸体不见了。"

玻璃窗映出温亦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掌心传来刺痛，警徽边缘不知何时割破了皮肤，一滴鲜血落在桌面地图上，恰好覆盖在新落成的市政中心位置。

"备车。"温亦扯下墙上的战术背心，"我知道他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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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中心地下三层停车场空旷得令人窒息。温亦的战术靴踏在混凝土路面上，回声像心跳般在肋骨间震荡。应急灯的绿光中，他的影子被拉长成扭曲的怪物，与通风管道投下的栅格阴影交织成网。

最深处那扇锈蚀的铁门突兀地立在墙面上，门牌"1998"的数字边缘残留着暗红色污渍。温亦右手按在配枪上，左手推开铁门。生锈铰链的尖啸声中，他看见七把审讯椅围成半圆。六把椅子上坐着戴警帽的人影，低垂的头颅在阴影中纹丝不动。空着的第七把椅子上，白纸黑字写着"审判席"。

"你终于来了。"

温亦猛地转身。徐振东从通风管道阴影中走出，烧伤的左脸在绿光下如同融化的蜡像。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的人——沈青山双手交叠站在电路箱旁，右手戴着战术手套，镜片后的眼睛像两粒冰封的墨玉。

"克隆体？"温亦的配枪稳稳指向沈青山眉心。

沈青山轻笑一声，摘下手套露出机械义肢。二十年前的金属关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当年你父亲打穿了我的右手，却打不碎影阁的意志。"他按下义肢掌心的按钮，六具"尸体"的头盔同时弹开。

温亦的呼吸停滞了。第三个座位上的女警缓缓抬头，沈墨苍白的脸上，左太阳穴的弹孔依然狰狞。但她的睫毛在颤动，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气音："快...走..."

"他们是最完美的种子。"徐振东抚摸着一个年轻警员的头颅，后者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经过脑桥分裂手术，既能保留专业技能，又绝对服从命令。"

墙壁突然亮起数十个监控画面。温亦看见北京站执勤警员突然向同事举起配枪，上海外滩的巡逻队调转枪口对准游客，广州塔下的特警将爆破装置贴在承重柱上......所有事发地点都跳动着"2023-09"的荧光数字。

"电磁脉冲三分钟后生效。"温亦的耳机里传来温晴的倒计时。他解开制服纽扣，露出腰间闪烁的干扰器："你们真以为我会独自下来？"

沈青山的机械手突然暴长半米，钢指如刀刺向温亦咽喉。温亦侧身闪避时，徐振东掏出的陶瓷手枪已经开火。子弹擦着温亦锁骨划过，在后方铁椅上溅起火花。

"新世界需要清洗！"沈青山的声音混着机械运转的嗡鸣。他的义肢裂开露出枪管，却在开火瞬间被温亦甩出的警徽击中关节。1998-07警徽卡进齿轮，溅出一串火花。

黑暗骤然降临。温晴启动的电磁脉冲让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温亦凭借记忆扑向沈墨的方向，却摸到冰冷的机械支架——那根本不是人体。黑暗中响起林昭的怒吼和肉体撞击声，随后是陶瓷手枪落地的脆响。

当备用电源启动时，温亦正将沈青山压在控制台上。机械义肢的液压管被拔出，滋滋喷着无色液体。徐振东仰倒在电路箱旁，胸口插着半截警徽，1998-04的数字浸在血泊里。

"你父亲...当年也...这么固执..."徐振东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涌出更多血沫。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但影子...永远..."

林昭的配枪突然转向通风管道。消音手枪的闷响过后，一个黑影从管道坠落。温亦扯开那人的战术面罩，呼吸一窒——这是第三个"徐振东"。

沈青山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欢迎来到...克隆时代..."他的头颅突然爆出电光，人造皮肤下露出金属头骨，"游戏...才刚..."

温亦拧断了他颈后的数据接口。所有监控屏幕同时熄灭前，他看见最后一个画面里，某省厅领导正在整理袖口，手腕内侧的"2023-09"刺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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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特别法庭上，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证人席投下血红色光斑。温亦将七枚警徽依次排开，第七枚的锯齿缺口正好拼上沈青山留下的金属残片。

"根据《特别反腐败法》第7条，我申请重启1998年7月21日案件调查。"温亦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大法官拿起最旧的那枚警徽时，旁听席突然传来骚动。

温亦转头看去。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离场。在他抬手推门的瞬间，袖口露出的手腕上，"2023-09"的刺青清晰可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手的无名指戴着与沈青山同款的婚戒。

法庭外暴雨如注。温亦站在台阶上，雨帘中无数行人匆匆而过。每个人低头看手机的瞬间，屏幕上都跳动着同一个倒计时：距离9月15日还有7小时2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