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首钢训练基地的深夜，冰场上只剩下姜梨和张远。

"再试一次这个衔接。"张远按下播放键，《嘉宾》的旋律在空旷的冰场回荡。

姜梨随着音乐滑行，在副歌处腾空而起，落冰时却一个踉跄。张远几乎是瞬间冲上冰面，皮鞋在冰上打滑，却还是稳稳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

姜梨抬头，发现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张远的眼睛在冰场冷光下像琥珀般透明，映出她泛红的脸。

"张远，"她突然开口，"我们..."

张远却像被烫到般松开手，后退两步："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上，沉默像第三个人般坐在他们中间。姜梨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终于忍不住："你在躲我。"

方向盘上的指节泛白："没有。"

"因为我哥？因为年龄差？还是因为..."

"因为我不配！"张远突然刹车，声音嘶哑，"姜梨，你22岁，前途无量。而我35了，连张像样的专辑都拿不出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节奏凌乱："我前女友结婚时，我连祝福都说不出口。这样的人，怎么敢..."

姜梨伸手覆住他的手，却被轻轻躲开。

"《嘉宾》那首歌，"张远苦笑，"就是我最大的懦弱证明。"

车内重归寂静。远处写字楼的灯光渐次熄灭，像一场无声的落幕。

很快就到了宿舍楼，张远为她打开车门，目送她进去，姜梨注意到她在进电梯时张远还在门外。

他喃喃开口“对不起，我不够好，不够站在你身边，不足以让你的家人接受”

年底和2022年初0713参与了《欢迎来到蘑菇屋》的录制，通过路透哥几个吸引了一些粉丝。

很快到了2022年北京冬奥会……

张远抢到了第一排的票，为了更好看她表演。

北京冬奥会花样滑冰自由滑现场，张远坐在观众席的阴影里。

当《嘉宾》的前奏响起时，全场灯光骤暗，只剩一束追光落在冰场中央的姜梨身上。她穿着他亲手参与设计的考斯滕——渐变蓝的裙摆上缀满碎钻，像把整片星空穿在了身上。

第一个三周跳干净利落，落冰时正好卡在钢琴重音上。张远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这是他写的旋律，此刻却在数亿观众面前，由她演绎得如此完美。

音乐进入副歌，姜梨的燕式旋转带起冰屑纷飞。镜头捕捉到她微红的眼眶，而张远知道——那是他们一起修改了二十七次的段落，讲述着"不再是旁观席的嘉宾"的渴望。

最后一组联合旋转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张远却僵在原地，看着那个穿中国队服的挺拔身影滑向等分区——22岁的乒乓球世界冠军王楚钦，正捧着鲜花等候在那里。

王楚钦熟稔地揽住姜梨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笑弯了眼睛。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对金童玉女的互动，解说员兴奋地提到他们"青梅竹马"的交情。

张远摸出口袋里的门票，背面写着他反复修改又划掉的告白。现在它和那枚准备已久的雪花胸针一起，被重新塞回大衣深处。

当姜梨的分数打出——新的世界纪录诞生时，张远悄悄离席。走廊电视里正播放慢镜头回放：王楚钦给姜梨戴奖牌的画面，像极了婚礼上交换戒指的预演。

他的手机震动，是姜梨发来的消息：

「看到我的表演了吗？」

张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眼角的细纹。三十七岁的男人，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他回复：

「完美。恭喜。」

按下发送键时，外面传来欢呼声。电视里，王楚钦正把姜梨举起来转圈，她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极了张远永远不敢触碰的梦。

他对这镜子喃喃自语“22岁……她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