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老天爷撕破了口袋，倾盆而下。
柯南拉着灰原的手，在米花町的小巷里拼命奔跑。
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柯南的运动鞋踩进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追上来了！"灰原的声音带着喘息，右手紧紧攥着那个装有存储器的防水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眼镜片被雨水打湿，滑到了鼻尖上，她也没时间去推一下。
柯南回头瞥了一眼，巷口的昏黄路灯下，几道黑色的人影越来越近。
其中一个人的半边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疤痕，正是朗姆。
他咬了咬牙，拉着灰原猛地向左一转，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
"抓紧了！"柯南低喝一声，脚下发力，跑得更快了。
侦探徽章在口袋里震动着，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他知道这是元太他们可能在尝试联系自己，但现在根本没时间回应。
跑出巷子，眼前是一栋破旧的两层建筑。
招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还能看出"钟表店"三个字。
木门锈迹斑斑，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
"这里！"柯南拽着灰原冲到侧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发夹——这是之前步美落在他那里的。
他手指灵活地在锁孔里鼓捣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两人闪身进去，柯南反手把门闩插好，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和铁锈味，混杂着淡淡的机油味。
黑暗中，能听到某种机械装置运转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时间在悄悄溜走。
"我们...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灰原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她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雨水。
"这里最危险，但也最安全。"柯南打开微型手电筒，微弱的光束划破黑暗，"组织不会想到我们躲在这种地方。
而且..."他环顾四周，"这里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光束照亮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柯南示意灰原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二楼阁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清晰的齿轮转动声。
柯南推开门，一道月光从天窗照进来，照亮了满屋的机械装置。
各种各样的钟表零件散落在地上，墙上挂着巨大的齿轮组，角落里堆着几个拆卸到一半的老式座钟。
屋子中央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落地钟，指针停在2:17的位置，钟摆却还在微微晃动。
"好浓的机油味。"灰原皱了皱鼻子，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设备——这是阿笠博士特制的解码器，"得赶紧破解存储器里的信息。"
柯南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旧报纸剪报上。
标题已经泛黄，但依稀能辨认出"天才钟表匠失踪之谜"几个字。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笑容温和，正拿着一把小锤子敲打齿轮。
"看来这里以前的主人不简单。"柯南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那台落地钟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咔哒咔哒"，指针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指向2:17，但钟摆的晃动幅度明显变大了。
灰原已经将解码器连接到存储器上，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加密程序。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眼神专注。"存储器有多层加密，需要一点时间。
"她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过...这里有黑羽盗一的签名！"
柯南凑近屏幕，果然看到在加密程序的底层，有一个小小的魔术师标志。
"看来这东西确实是他留下的。"他若有所思地说，"十七只乌鸦...潘多拉摇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灰原摇摇头，"但我感觉和APTX4869脱不了关系。"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屏幕上的解密进度条缓慢地向前推进着，"我父母的研究日志里提到过'潘多拉'，说是一种能改写生命密码的物质。"
柯南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哗啦"一声脆响。
阁楼的玻璃窗被什么东西砸碎了，雨水夹杂着玻璃碎片飞溅进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破窗边缘，半边脸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是朗姆！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柯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将灰原护在身后。
朗姆缓缓抬起头，右眼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小老鼠们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安全了吗？"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一样难听，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黑羽盗一的把戏，该收场了。"
他慢慢脱下湿透的风衣，露出藏在袖口的机械装置。
那是一个银色的金属护腕，上面布满了按钮和指示灯，看起来像是某种武器。
"把存储器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朗姆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齿轮被踩得"嘎吱"作响。
柯南拉着灰原猛地向旁边躲闪，朗姆的拳头擦着他们的肩膀挥过，重重砸在墙上。
"轰隆"一声，墙上的齿轮组被震得掉了下来，金属零件如雨点般坠落。
"快跑！"柯南大喊一声，拉着灰原冲向阁楼深处。
那里堆放着更多的钟表零件和废弃的机械装置，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朗姆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的右眼突然弹出一个微型瞄准镜，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红光。"别动，小侦探。"他的声音冰冷，"再跑一步，你的小女朋友就没命了。"
柯南脚步一顿，回过头。
朗姆的瞄准镜正对着灰原的后背，他看到灰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灰原突然大喊："柯南！我解码出来了！'表针停摆之地即潘多拉摇篮'！"
朗姆听到这句话，动作明显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更加狰狞的冷笑："看来你们知道得太多了。这样的话，就更不能留你们活口了。"
他右眼的义眼突然快速旋转起来，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瞳孔的位置露出一个细小的针孔状枪口。
"小心！"柯南瞳孔骤缩，猛地拽着灰原扑倒在地。
一道银光从他们头顶飞过，"噗"的一声扎进后面的齿轮里。
柯南抬头一看，只见那根毒针正冒着白烟，金属齿轮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一个小孔。
"是神经毒素！"灰原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朗姆一步步逼近，右眼的枪口再次瞄准他们。"这次，你们躲不掉了。"
柯南环顾四周，目光飞快地扫过满屋的机械装置。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寻找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巨大倒立摆钟上。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钟表，钟面朝下，巨大的钟摆像钟摆一样左右晃动着。
"灰原，还记得钟摆周期计算公式吗？"柯南突然问道。
灰原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T=2π√(L/g)，周期等于两倍圆周率乘以摆长与重力加速度比值的平方根。"
"对！"柯南眼睛一亮，快速跑到摆钟下面，调整着固定摆钟的螺丝，"朗姆的瞄准需要时间，摆钟的周期是固定的，我们可以利用它！"
朗姆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右眼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无聊的把戏。"他冷哼一声，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道银光射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柯南猛地推动摆钟。巨大的钟摆带着强大的惯性向侧面荡去，正好挡在毒针的弹道上。
"叮！"的一声脆响，毒针撞在镜面般光滑的钟面上，被反射出去，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飞向朗姆。
朗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躲闪不及，毒针正中他的左肩。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右眼的义眼发出一阵刺耳的机械故障杂音，红光闪烁不定。
"做得不错，小侦探。"朗姆捂着肩膀，眼神阴鸷地看着柯南，"但游戏结束了。"他抬起左手，按下了手表上的一个按钮。
"咔嚓..."
一阵轻微的断裂声响起。
柯南低头一看，只见他们脚下的木地板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道道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不好！"柯南心里大叫不好，拉着灰原想往旁边跑。
但已经太晚了。
"轰隆！"
灰原脚下的木板突然碎裂，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坠去。
"灰原！"柯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灰原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突然抓住了悬挂在阁楼顶上的一个青铜齿轮。
齿轮被她的重量一拉，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月光透过天窗照在齿轮上，照亮了上面刻着的两个清晰汉字——"羽田"。
柯南抬头，对上了朗姆愤怒的眼神。
只见朗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手中多了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冷冷地对准他们紧握的手。
柯南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灰原的手腕。
灰原悬挂在半空，青铜齿轮在她的重量下拉得铁链咯吱作响，"羽田"两个汉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朗姆的枪口纹丝不动，消音器的金属光泽映着柯南的瞳孔。"放手。"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她活不成了。"
脚下的木地板继续开裂，裂缝已经蔓延到柯南的脚后跟。
灰原突然松开抓着齿轮的手，柯南只觉手腕一沉。
"解码器！"她的声音带着下坠的风声，左手精准地将解码器塞进柯南口袋，"APTX4869...在羽田..."
"砰！"
枪声闷响。
柯南看见灰原的风衣下摆绽开一朵血花，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
他嘶吼着拽紧手腕，身体被巨大的拉力带得前倾，膝盖重重磕在地板边缘，碎木渣扎进皮肉。
"灰原！"
朗姆的皮鞋踩过满地齿轮，步步逼近。
柯南瞳孔骤缩，看见对方鞋底沾着的白色粉末——是警视厅储藏室特有的防潮剂。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带着追踪器，这个认知像冰锥扎进太阳穴。
灰原的身体还在轻微晃动，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下方积水中晕开细小的红圈。
柯南突然发现她握着齿轮的手指在规律地敲击——三短，两长，三短。SOS。不，不对，是摩斯电码的另一种组合。
"A...I..."
柯南的呼吸骤然停止。
朗姆已经站到他面前，手枪抵住他的眉心。"黑羽盗一留下的东西呢？"金属枪口的冷意透过皮肤直抵颅骨。
柯南盯着他镜片后的右眼，突然注意到那个机械义眼的接缝处有微光闪烁，像是老式放映机的胶片接口。
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警视厅录音里的杂音，落地钟指向2:17的针盘，黑羽盗一的签名，还有灰原最后敲击的代码...
"在钟里。"柯南的声音异常平静。
朗姆的枪口偏移了半分。
柯南趁机猛然起身，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青铜齿轮砸向落地钟的玻璃罩。
齿轮撞碎玻璃的瞬间，他拽着灰原向右侧翻滚。
"轰隆！"
落地钟轰然倒塌，无数细小的金属零件像暴雨般倾泻而出。
其中一枚银色怀表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表盖弹开的瞬间，一道强光射出，正好照在朗姆的右眼上。
朗姆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机械义眼突然弹出数根金属探针，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银光。
柯南这才看清，那些不是探针，而是微型胶片卷轴。
怀表的指针开始疯狂倒转，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
"这是..."灰原的声音带着震惊，血滴在齿轮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福尔马林气味越来越浓。
柯南突然想起那份旧报纸剪报——"天才钟表匠失踪之谜"，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圆框眼镜，笑容温和。
那个笑容，和某个戴着鸭舌帽的怪盗如出一辙。
齿轮堆里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
柯南低头，看见怀表的倒影里，灰原抓着的青铜齿轮正在缓缓旋转，齿轮内侧刻着的罗马数字排列成一个熟悉的公式——正是APTX4869的分子式结构！
朗姆的嘶吼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他胡乱扫射，子弹擦着柯南的耳边飞过，击中悬挂的倒立摆钟。
摆钟骤然坠落，巨大的钟面砸向地面，玻璃飞溅中，柯南看见钟面上用荧光涂料写着一行小字——"20年前，京都，天文台"。
"抓住他们！"朗姆的声音带着失真的电子杂音。
柯南循声望去，只见对方的机械义眼正在冒烟，而门外，几道黑影堵住了楼梯口，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
柯南拽着灰原退到阁楼角落，手在口袋里摸到一个冰凉的圆形物体——是阿笠博士特制的闪光弹。
但他没有立刻使用，目光落在散落的钟表零件上。
"灰原，还记得齿轮传动比吗？"他压低声音，同时注意到灰原抓着齿轮的手指又在敲击，这次是另一个频率。
"1:3..."灰原的声音带着喘息，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汇成微型血泊，"模数2.5，压力角20度..."
柯南快速计算着，视线在满地齿轮中搜寻。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刻着"羽田"的青铜齿轮时，突然明白了"表针停摆之地"的真正含义。
朗姆已经清除了眼中的异物，重新抬起手枪。"失去耐心了。"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机械义眼的红光再次亮起，"游戏结束，工藤新一。"
柯南猛地将青铜齿轮塞进旁边一个小型座钟的齿轮组，同时按下了闪光弹。
强光爆发的瞬间，他紧紧抱住灰原，顺着阁楼倾斜的地板滑向那个因枪击而破损的天窗。
下落过程中，柯南听见身后传来怀表报时的声音——不是清脆的钟声，而是一段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录音，带着黑羽盗一特有的戏谑语气：
"朗姆，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说明潘多拉的钥匙已经转动。记住，时间永远站在正确的齿轮这边..."
雨点狠狠砸在脸上。
柯南抱着灰原重重摔进巷口的垃圾桶，腐臭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他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出来，却看见朗姆站在阁楼窗口，手中高举着那个银色怀表，机械义眼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而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灰原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口袋里露出半截沾血的白色药盒——那是她一直藏着的，APTX4869的临时解药。
警笛声由远及近。柯南咬咬牙，背起昏迷的灰原拐进更深的巷子。
雨水冲刷着两人的血迹，在地面上形成蜿蜒的红色轨迹。
他知道朗姆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刻着"羽田"的青铜齿轮，和20年前京都天文台的秘密，才刚刚拉开序幕。
转过街角时，柯南的侦探徽章突然震动。
他腾出一只手按下接听键，传来的却不是元太他们的声音，而是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女声，冰冷得像冬夜的雨水：
"江户川柯南，或者我该叫你工藤新一？我知道你拿到了潘多拉的线索。今晚三点，东都塔顶层，一个人来。"
通讯突然中断。
柯南抬头望向雨幕中的东都塔，塔顶的灯光在乌云中若隐若现，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城市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低头看了看昏迷的灰原，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只有右手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仿佛抓住了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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