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离我远,四爷离我更遥远。那些个大事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要真有时间我还不如把这桩子打理一下,好好做我的土地主!说风就是雨,这样想着我已经把腿加快了步子准备去肉房汇一下那两个嬷嬷。
只不过在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厨房在哪,没办法,只好停下来问路。
随手拽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丫头,我也不客气张随便道“你你你,就是你,过来过来!”“小姐是在叫我吗?”小丫头停下来供着一副小身板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曹着我就是一个万福,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奴婢不敢”小丫头垂着眼皮口中说着不干,但那惊恐的表情又陷入了他的畏惧。
“你别怕!我就想问问厨房在哪儿?”我松开她,带着些安抚意味,甚至用上了自己有生以来最轻柔的声音,“你要是没事儿,就给我带个路。”
“是,小姐!”小丫头点头,跟着便颤颤巍巍的往前走去,走几步就回一下头,生怕我会跟丢一样。她这样,就算我神经粗的堪比电线杆,此时也不得不敏感起来⋯⋯好不容易进了厨房,我却突然不想放这丫头走了,心中想着,阿芜虽有心机,但用心却不好揣测,是福是祸都未可知,而这丫头,尽管呆了些笨了些,但忠心却最是不缺。我如今这处境,需要的不就是后者吗?这样打算着,我便没有让那丫头出去,而是瞅着完全无视我的厨房众伙计,侧头问了句,“你可识得厨房里的管事嬷嬷?”“这个……”丫头环视一周,明显是被眼前的状况怔到了,目光仍旧颤颤的,揪着衣摆道,“小姐问的可是刘嬷嬷和徐嬷嬷?”“差不多。”我点头,讪讪一笑,就算明知阿芜昨日提到的就是这两人,但人家不主动过来,我还真没办法。
“回小姐的话,两位嬷嬷并不在此处,这个时间点,她们应该在房间里歇息。”可能是习惯了我的“无知”吧,丫头的表达流利了许多,虽然表情还是一样的胆怯。
“唔……”我鼻翼煽动,闷闷的应着,随后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那现在,此处谁最大!”“……您,您最大!”听着我骤然提高的音调,丫头再次语塞起来。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到此为此,把我的话放在耳边的,还是只有她一人,旁人,便是一个表情都木有。看到这些,我忍不住腹诽了,你说这些人到底是聋子呢?是聋子呢?还是聋子呢?“我的意思是除了我谁最大!”持续拔高的音调响彻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停了停,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了。可是究其原因,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身边的呆丫头。
“是奴才,这里的副管事是奴才,还请小姐莫要为难阿梳!”
我瞅着不远处一脸清高的灰衣小伙,相当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禁不住捶胸自问:我为难人,我傅娴像是为难人的人吗?我可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小花朵。虽然不知道作了什么孽,竟然被穿到了这地方,但这还是改变不了我温良可亲的本质好吧!唉……不说了不说了,应付好眼前这些人,保住性命才是大事。我无声的叹息着,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编,才能让对方信服我!然而就在我灵魂归位,准备正视众人,开口解释的时候,另一道身影却先我一步弹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丫头已经扑到了副管事的跟前,一面眼含热泪,无语凝噎,一面委曲求全道,“阿梳晓得杜大哥的好,你的关心,阿梳也心领了,但小姐真的没有欺负我,她只是麻烦我帮她带路,所以还请杜大哥不要这样对小姐!她人很好的。”
“真的?”听丫头这般泣涕如雨的解释,阿杜也是皱了眉头,一脸怀疑的在我和阿梳身上来回,不过不同的是,他看阿梳的眼神,就像是老鼠在看大米,但是着我,却像是在看一个无恶不作,外加坑蒙拐骗良家妇女的歹徒。
“自然是真的了!”说着,我就上前两步,松松的环了丫头的小肩膀,轻轻的拍着,以示安抚,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小丫头更生怯的耸动。
“呵呵……呵呵……”我苍白着一张脸,干干笑着,实在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扯了阿梳的袖子就一起往外退去。
庆幸的是,那姓杜的并没有追过来。也不知道是信了我的话,还是不敢挑战主子权威。
出了厨房,我也不敢去找两位嬷嬷单挑了。毕竟眼下这情况,我是连一个副管事都应付不了的。
回程路上,我不说话,阿梳自然也不会多嘴,两个人,就一直沉默。
一直到我住的牡丹阁,阿梳才轻轻的扯了扯一直被我攫在手中的衣袖,讷讷道,“小姐,您已经到了,奴婢可以回去了吗?”“不用!”我下意识的摆手,“你以后就跟着我,可能,我还有些忙需要你帮!”顿了顿,又转身,望着她的眼睛,真挚十足的补了一句,“非你不可!”“……是,小姐!”阿梳点点头,带着一股子认命的调调。我知道她心里不愿意,但是此刻,我也没办法,因为我求的是命,而她求的只是一份自在。自在和命之间,一切不言而喻。
收下阿梳之后,我派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阿芜。此时此刻,我比谁都清楚,阿芜这柄双刃剑对我的作用。我可以不用她,但是前提是我不想活。我想活,就必须收下她。
午睡醒来,阿梳果然带回了阿芜的消息。那丫头现在过的很不好,昨天一整天,手都是泡在冰水里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清洗着庄子里脏衣服。而早上被我贬去洗衣房的那位,则成了洗衣房里的副管事。
无可奈何的深吸了口气,我灌下一杯凉茶,站起身子,在房里随意溜达着,眉心紧蹙,最后还是决定去洗衣房一趟。
在这之前,我也也顺便了解了下众人对这正主的评价。怎么说呢,如果,我是说如果,阿梳这丫头字字属实的话,那么那位的口碑,基本上可以这么总结:一个字,烂,两个字,很烂,三个字,相当烂。
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伸出了墙头的红杏呢!所以,对杜副管事的态度,我米还真没办法,最多也只能呵呵一笑,故作从容。
洗衣房在在庄子偏北的方向,我走了很久才到。这里的嬷嬷见了我,倒没直接无视,而是敷衍意味十足的行了个礼,扯着嗓子道,“哎呀呀,这地方脏污,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来这里呢,您还是回牡丹阁歇着吧!”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我唇角微翘,想起的却是鲁迅文里的豆腐西施杨二嫂,那高颧骨,那圆规一般的姿势,那刻薄的嗓音,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场景再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