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些污浊的事情,本小姐可不想看到,既然管家自己走不动,那就有劳寇侍卫送他一程!”
“是,小姐!”寇震得令,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提起管家就往外奔去。见他这般莽撞,其他人自然是有了顾忌,因此,再没废多少口舌,就都乖乖的退了下去收拾行李。
面朝着梁嬷嬷微微一笑,我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之上,悠悠闲闲的饮了碗茶。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若无其事道:“既然钟管家已经被逐出府,那现在自然是要推选个新管家出来的。”
“那不知小姐属意谁呢?”见我提起新管家之事,院中几个有身份的嬷嬷管事忙上前两步,齐声发问。眼中的急色,可见一斑。
“我?我向来不怎么理事,又怎么会清楚各人的能力呢!”我笑了笑,假意推托着,但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有人对着方面肯定是非常了解的。”
“小姐说的是刘嬷嬷和徐嬷嬷吗?”冷眼旁观至此时,阿芜终于站出列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就连称呼,也从之前的主子变成了小姐。
“你想多了!”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我笑的犹自从容:“我说的是,阖府的下人。”
“下人?”这话一出,不只我近前的人,就连站的稍远的众人,也低声议论起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朝一个侍卫比了个手势,随后很快,秩序又被安顿下来。
这时候,我也不再安坐在屋檐下,而是一步一步,往院子走去。一直走到众人中间,才朗声道:“这庄子,到底不是我一个人的,它也是你们大家的,甚至,你们有些人在这生活的日子比我还要多。既然是大家的,那么自然就得听大家的意见。这样吧,待会儿我会命人准备笔墨纸砚,你们排好队,每个人都把自己属意的管家人选告诉我,稍后我会当着你们的面,酌情选取呼声最高的,同时,我也希望你们,是真的把自己当年成庄子里的主人,选出真正对庄子有好处的好管家来。”
“这……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是啊!我可从没听人说过,大户人家的管家还能自己选……”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别的府里的管家可都是当家主母娘家的人……”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我也不在乎,反而更加坦然,因为我知道他们议论够了,自然会停下来。果然,嘈杂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断断续续起来,直至最后息影。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开始吧!”潇洒回身,我鲜亮的裙裾飞扬,就像一只大大的紫蝶。
等回到主位,笔墨纸砚早已置备齐整,同时为了避嫌,主持人也是我这个主子。
在阿梳阿芜惊叹的目光中,下人们鱼贯上前,将自己属意的人名报给了我听……
半个时辰飞快的走过,宣纸也已经换了一张又一张,终于,我长舒一口气,送走了最后一个下人。
紧跟着,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做起了统计。
而结果,却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得票最多的,竟然是我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换句话来说,还是阿梳的熟人。
有些窃喜的将结果交给阿梳,又吩咐她将纸张贴在正院的院墙上,我才轻咳几声,对着众人道:“结果出来了,我也命人将证据贴在了主院的墙上,呼声最高的,已是不言而喻,你们都去瞧瞧,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新管家就走马上任吧!”
“是,小姐!”众人齐呼一声,不用我多话,就已经前呼后拥的往阿梳离开的方向跑去。
而事情的结果,自然是相当圆满的。尤其是杜副管事,眼里已经噙了细碎的泪花。
看得出大家对他的满意,我也不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就朝后院走去。一直走出好几十米,还隐约听得见那些人的欢呼声。
“主子的心思,果然异于常人。”
阿芜平淡无波的语气从侧面传来,我摇摇头,不禁嗤笑出声:“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阿芜凝眸,浅声询问。
“就是太小心了。”我笑笑:“你审时度势,唯恐算漏一步,却恍然不知,你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因为你永远不懂的忠诚。而那种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如此,倒多谢主子提醒了。”听我这么评价她,阿芜尴尬的笑了笑,低应一声。
而我不经意的侧头,只消一眼,便已知道,对于我方才的话,她是不走心的。只是这跟我并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就没有再理会。
赶回牡丹阁,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补上未用的午膳,而是径直去了浴房。
泡在香气袅袅的热水里,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没人知道,刚才在外面做出那些决定、并付诸实施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紧张,更没人知道,我掌心里的掐痕有几道。别人看到的,只是举眼的风光。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风光的背后,究竟有多心酸。
疲惫的合上双眼,困倦慢慢袭来,我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穿好衣服回到寝房的时候,刘嬷嬷和徐嬷嬷已经等了很久了。
“小姐,现在要不要让她们进来?”阿梳凑近我,福了一福,低声询问。
“嗯。”我点点头,不顾她惊讶的目光,抓起一旁条案上的点心就往嘴里送。囫囵吞了几块之后,又迅速的灌了几杯凉茶,表情才再次从容起来。嗯,有道是腹中有粮,心中不慌。
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服帖的搭在眼皮上,我暗自想着那两位找我的目的。
不多时,请安声已经响起在耳边。润泽的薄唇微掀,我抬头璀然一笑,身子已经转到了条案前,虚虚扶了她们一把,缓声道:“两位嬷嬷都是有身份的老人,不需如此拘礼。”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奴才见主子哪里有失礼的道理呢!”两位嬷嬷亦是一笑,眼中的世故若隐若现。只是他们嘴上虽说着不敢,但腰杆子却生生的直了几分。
对此,我却只装作不知,呵呵轻笑一声,便回了条案后,端端正正的坐着。
至于二人此行的目的,她们不说,我自然不会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的手已经从膝上移到了腰上,一面暗骂古代这座椅太硬,一面抱怨那两位怎么还不开口。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不适吧,阿梳小小的眉头微微的皱着,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微启了红唇,道:“两位嬷嬷近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要真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看看小姐帮不帮得上忙?”
“是啊!”我假假的笑着,见杆子就往上窜。直窜的阿梳不禁暗笑,窜的两位嬷嬷傻了眼。
在这所庄子里,她们身份高贵,权力又大,怎么可能真的有事相求,之所以会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探探我的虚实。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我的人竟然会这么直接,直接到差点儿让她们下不来台。
看着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再想想阿梳方才的救场,一道灵光迅速在我脑中闪过。然后,我脑子还没来得及消化,话已经从嘴边溜了出去:“既然两位嬷嬷不好意思说,那不如就由我来问吧,你们可是想回京城宅子?”
“回京城?”果然,一听这三个字,二人的眼睛都亮了,只不过很快,那道光芒又暗了下去。顿顿,其中一位嬷嬷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唉,这怎么说呢,小姐有所不知,我和刘嬷嬷都是来庄子养病的,这病一日不好,只怕……”
“只怕什么?”我明知故问。
“只怕京城主子看了不爽利,而且,那边的环境也难适应。”
“这样啊!”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悄悄扫了阿梳一眼,见她没有异议,才道:“那要是我能只好你们的病呢?”
“这……小姐还是不要开老奴的玩笑了。”可能是沉舸多年的缘故吧,那两位竟是连想都不想,就直接驳回了我的想法。
而在我看来,话一出口便是金玉良言,所以根本就没准备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只道:“这样吧,明日你们来我这里,我找人给你们看看,要是真的能治好的话,自然是好事,要是不好的话,也没什么损失,你们说可好?”
“唉!既然小姐说好,那就好吧!”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应承下来。也不知道是受了回家的诱惑,还是屈于主子的淫-威。不过我想,应该是前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