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场景：圣樱学院，高二（三）班教室】

【时间：尹佳蓝转学后的第三天，上午课间】

(课间的教室喧闹嘈杂。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堆满课本的书桌上。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最新的偶像绯闻或时尚资讯，男生们则追逐打闹，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气息。然而，在这片看似平常的喧嚣之下，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几乎所有窃窃私语的话题，最终都会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靠窗的座位，以及昨天体育课后，班长宋恩惠那场匪夷所思的“失态”。)

(宋恩惠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抚平的纸。她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英文课本，手指紧紧攥着一支笔，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惊惶地瞟向靠窗的方向。尹佳蓝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身影。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长睫低垂，神情专注得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的风景。她指尖夹着一支削得极尖的2B铅笔，铅笔在她白皙的指间以一种稳定到诡异的频率，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划出一个个冰冷的、循环往复的圆。那缓慢转动的笔尖，在宋恩惠惊惧的眼中，不断重叠上昨天洞穿纸页的狠厉，和篮球呼啸而来的恐怖轨迹。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胃部痉挛着，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

宋恩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放过我…

宋恩惠她到底想做什么…朴秀雅…她说了朴秀雅…

宋恩惠下一个就是我了吗…智妍…对不起…对不起……

(混乱的思绪如同绝望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夸张的笑声在教室后排响起，打破了宋恩惠几乎要凝固的恐惧。朴秀雅——一个穿着时髦、妆容精致，眉宇间带着几分刻薄和骄纵的女生，正和自己的两个跟班大声说笑着，炫耀着周末新买的限量款手链。她的声音尖锐而富有穿透力，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宋恩惠的异常，或者说，根本毫不在意。)

林秀雅哎呀，这也没什么啦，就是我爸去欧洲出差随手买的啦~不过听说全球也就几百条呢！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那条亮闪闪的手链，享受着跟班们羡慕的惊呼。)

(这喧闹声似乎惊动了窗边的“人偶”。尹佳蓝转动铅笔的动作倏然停止。笔尖精准地定格，指向了朴秀雅的方向。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井般的眼睛，空洞地、毫无情绪地，越过嘈杂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笑声最张扬的源头——朴秀雅。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无法融化那层冰冷的釉质。她的嘴角，那抹安静的弧度，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下压低了零点零一毫米。那不是不悦，而是一种更冰冷的、类似于……锁定目标后的精准校准。)

尹佳蓝[目标：朴秀雅。状态：活跃，噪声值过高。需进行…静音处理。]

(朴秀雅完全没察觉到那道致命的视线，依旧沉浸在炫耀的快感中。她笑着推开围在身边的一个跟班，动作幅度很大。)

林秀雅（对跟A班不耐烦的说）喂，你挡着我光了！快让开啦！

(被推开的跟班A踉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张课桌。桌角放着半瓶没盖盖子的矿泉水。瓶子摇晃了几下，“啪”地一声倒在桌上，澄澈的水液瞬间汹涌而出，漫过桌面，迅速流向桌沿——而那下面，正好放着尹佳蓝打开的书包！)

跟班A啊！对不起！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水流如同小型瀑布，精准地浇灌进尹佳蓝敞开的书包里！几本崭新的课本和那个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翻盖手机，瞬间被冰冷的矿泉水浸透！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朴秀雅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和嫌恶，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并且弄脏了她眼睛的小事。)

林秀雅呀！你怎么搞的！毛手毛脚的！真是……

(她甚至没有看尹佳蓝一眼，仿佛她的物品和她的存在一样，无足轻重。)

(尹佳蓝低下头，看着自己书包里一片狼藉的水渍。水珠正顺着课本的边角和她那部纯黑色手机的缝隙不断滴落，在桌面上汇聚成一小滩。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她伸出手，动作稳定得不可思议，将被浸湿的课本一本本拿出来，摊开在桌上，又拿起那部滴着水的手机，用指尖轻轻拂去屏幕上的水珠。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慢，极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专注。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一种莫名的低气压以尹佳蓝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连朴秀雅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但她很快用夸张的恼怒掩饰了过去。)

林秀雅喂！转学生！看什么看？不就是几本破书和个破手机吗？赔你就是了！多少钱？说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施舍和不屑，仿佛用钱就能解决一切，也仿佛尹佳蓝的沉默是某种怯懦的表现。)

(尹佳蓝终于抬起头。她没有看朴秀雅，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部湿漉漉的黑色手机上。她的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手机的侧键，屏幕毫无反应。死寂。她深井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电路接通般的冰冷流光。她缓缓地将手机屏幕转向朴秀雅。黑色的屏幕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出朴秀雅那张写满不耐烦和骄纵的脸。)

尹佳蓝(声音清泠泠的，毫无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寂静)“学姐。”

(这个称呼让朴秀雅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尹佳蓝这不是钱的问题。

尹佳蓝这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尹佳蓝现在，它好像…坏掉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林秀雅(被那眼神和语气慑住了一瞬，但立刻被更强烈的恼怒取代，色厉内荏气泡)：“哈？重要的东西？能有多重要？不就是点照片视频什么的吗？装神弄鬼！坏了我赔你十部新的！最新款的Phoenix Pro Max！够了吧？”

(她试图用提高音量和财大气粗来掩盖心底陡然升起的一丝不安。)

(尹佳蓝的嘴角，那抹被压低的弧度，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扬起。不再是之前那种安静羞涩的弧度，也不是昨天那种冰冷兴奋的微笑，而是一种…极其缓慢的、带着某种诡异怜悯的、近乎慈悲的弧度。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送上祭坛而不自知的羔羊。她轻轻地将湿透的手机放在摊开的、同样湿透的课本上。然后，她拿起那支一直握在手里、削得极尖的2B铅笔。)

尹佳蓝(目光终于从手机移开，第一次，真正地、完全地落在朴秀雅脸上，声音依旧平静空灵)：“学姐，你弄坏的…”

(她微微停顿，铅笔尖在她指尖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寒光闪烁。)

尹佳蓝…是我父亲的‘声音’啊。”

(“父亲”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射入朴秀雅的耳膜。她脸上的骄纵和恼怒瞬间冻结，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一点点碎裂、剥落，露出底下骤然涌上的、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苍白！李明俊！那个名字如同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压得她几乎窒息！她可以看不起这个转学生，但她绝对不敢招惹李明俊！哪怕只是他身边的一条狗！而那部手机…是李明俊联系她的工具？里面是…李明俊的指令？她刚刚…毁掉了李明俊的“声音”？！)

林秀雅(瞳孔剧烈收缩，声音瞬间尖利变调，充满恐慌)：“什…什么？！不…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她！”

(她慌乱地指向那个撞倒水杯的跟班A，语无伦次。)

林秀雅是她的错！是她撞倒的！跟我没关系！！

(跟班A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尹佳蓝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那点冰冷的流光似乎更亮了一些。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瞬间逆转的恐惧。她握着铅笔，轻轻地向朴秀雅勾了勾食指。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如同催眠般的魔力。)

尹佳蓝(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诡异温柔)：“学姐，别紧张。”

尹佳蓝过来一下，好吗？

尹佳蓝也许…只是进水了。也许…你能把它‘修好’呢？

(“修好”两个字，被她念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朴秀雅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身体僵硬地、一步一顿地向前挪动。周围的同学鸦雀无声，恐惧和好奇交织，让她们不敢出声，也不敢靠近。宋恩惠死死捂住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预感到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

(朴秀雅颤抖着走到尹佳蓝的课桌前，看着那部湿漉漉的、屏幕漆黑的手机，如同看着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

尹佳蓝(用铅笔尖极其轻柔地点了点那摊桌上的水渍，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看，都是水。”

尹佳蓝学姐，你说…

(她的铅笔尖缓缓上移，越过手机，越过课本，最终，那锐利得反光的笔尖，轻轻地、轻轻地，点在了朴秀雅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白皙的脖颈大动脉上。冰冷的触感让朴秀雅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止了！)

尹佳蓝…需要把里面的水，也弄干吗？

(冰冷的铅笔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紧贴着皮肤下奔流的生命之河。尹佳蓝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近乎慈悲的、诡异的微笑。她的眼神空洞，却倒映出朴秀雅因极致恐惧而扭曲放大的瞳孔。整个教室落针可闻，只有朴秀雅牙齿疯狂打战的“咯咯”声，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尹佳蓝(微微前倾身体，凑近朴秀雅惨白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般的低语，轻轻吹了一口气)：“或者…”

尹佳蓝用你的‘声音’…来赔？

(她的铅笔尖，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试探性地，向下压了一毫米。)

林秀雅(极限恐惧气泡，字体破碎炸裂)：“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被恐惧扼住的喉咙，尖锐地撕裂了教室死寂的空气！她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向后弹开，踉跄着撞翻了好几张课桌，书本散落一地！她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冰冷的笔尖已经刺入，眼泪和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妆容花乱，彻底崩溃！)

林秀雅疯子！你是疯子！恶魔！离我远点！！”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只想逃离那个微笑着的人偶，逃离那支冰冷的铅笔，逃离李明俊无处不在的恐怖阴影！)

(尹佳蓝缓缓地直起身，指尖的铅笔依旧稳定。她看着彻底崩溃、丑态百出的朴秀雅，眼底那点冰冷的流光达到了最亮，然后缓缓熄灭，恢复成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她似乎“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她低头，看了看桌上那部依旧沉默的黑色手机，又看了看吓得缩在角落、同样面无人色的跟班A。)

尹佳蓝(声音恢复成平常的清泠空洞，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看来…是修不好了呢。”

(她拿起那部湿透的手机，仔细地用纸巾擦干每一滴水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然后，她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湿漉漉的书包里。）

尹佳蓝只好…回去向父亲请罪了。

(这句话，像最终的判决，轻飘飘地落下，砸在瘫软在地、如同烂泥般的朴秀雅身上，让她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呜咽，彻底瘫软昏厥过去。)

(上课铃声适时地尖锐响起，打破了这如同噩梦般的场景。老师们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同学们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回到座位，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那个窗边依旧平静的身影。宋恩惠瘫在座位上，浑身冰冷，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她看着被几个手忙脚乱的同学扶起来的、不省人事的朴秀雅，又看向窗边。尹佳蓝已经重新坐好，摊开一本被水浸湿后皱巴巴的课本，拿起一支新的铅笔，姿态端正，神情专注，仿佛准备好迎接下一堂课。阳光洒在她身上，纯洁美好得如同天使。只有宋恩惠知道，那完美皮囊之下，栖息着何等冰冷残忍的恶魔。清算，已经开始了。而朴秀雅，只是第一个被推上祭坛的、发出凄厉“声音”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