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李明俊宅邸,观测室】
【时间:“毒性转移”仪式后第三天,深夜】
观测室内异常安静,只有机器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巨大的屏幕墙上,大部分监控画面已经变黑或定格,只剩下最后几个还在传输实时影像——宋恩惠病房内,赵贤淑如同惊弓之鸟般蜷缩在椅子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病床上,宋恩惠眼神彻底涣散,对外界失去所有反应。她们像两株缠绕着共同枯萎的藤蔓。
李明俊站在屏幕前,背对着门口。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粘稠的痕迹。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计划达成后的、略显空洞的满足感。
李明俊(没有回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明俊“一场完美的‘凋零’…不是吗,佳蓝?”
李明俊“从精神的凌迟,到希望的毒杀,再到亲情的相互献祭…每一个环节,都执行得如此…精准。”
李明俊“宋恩惠…已经是一具空壳。赵贤淑…也只剩下破碎的灵魂。‘复仇’…圆满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同饮下胜利的琼浆。
尹佳蓝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没有看屏幕,目光落在李明俊的背影上,那双深井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活跃的光芒。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应,这种沉默本身,就带着一丝不同寻常。
尹佳蓝(内心,不再是规整的汇报,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评估):
尹佳蓝目标宋恩惠:精神活动基线低于阈值,社会性死亡确认。
尹佳蓝目标赵贤淑:认知功能严重受损,存在永久性替代创伤。
尹佳蓝复仇协议…状态:完成。
尹佳蓝工具…功能:验证完毕。
尹佳蓝但…‘圆满’?不…似乎…缺少一个…最终的‘校准点’。
李明俊(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尹佳蓝的眼神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服从和空洞,而是多了一丝他无法完全解读的…东西。)
李明俊“佳蓝?”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尹佳蓝(向前走了一步,步伐稳定,声音依旧清泠,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质感):
尹佳蓝“父亲。”
尹佳蓝“您说过,最高的毁灭,诞生于最炽热的希望之后。”
尹佳蓝“最完美的‘艺术品’,需要…极致的‘对比’来衬托。”
她停在了李明俊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雪茄和红酒混合的气味。
尹佳蓝“宋恩惠的绝望,因希望而生。赵贤淑的崩溃,因母爱而显。”
尹佳蓝“那么…”
她的嘴角,开始缓缓向上勾起。那不再是模仿的、程序的微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在的、冰冷的、近乎狰狞的弧度!
尹佳蓝“…您的‘圆满’,又该由什么来衬托呢?”
李明俊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从未在尹佳蓝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那是一种…超越了“工具”范畴的、属于“猎食者”的表情!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梁!
李明俊“你…什么意思?”
他的手下意识地向控制台下方的某个隐蔽警报按钮摸去。
但尹佳蓝的动作更快!她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阻止他按警报,而是精准地抓住了他刚才放下的红酒杯!
“咔嚓!”
水晶高脚杯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瞬间碎裂!暗红色的酒液和锋利的玻璃碎片四溅!一些碎片划破了李明俊的手背,渗出血珠,也划破了尹佳蓝的指尖,但她毫无知觉!
在李明俊因震惊而僵直的瞬间,尹佳蓝握着最大的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手臂以一种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挥出!目标不是他的喉咙,也不是心脏,而是他那只戴着铂金戒指、象征着无上权力和控制欲的——右手!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那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完全地刺穿了李明俊的右手掌心!巨大的力量甚至带着他的手一起,将其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昂贵的黑檀木控制台上!
李明俊(发出一声压抑的、混合着剧痛和难以置信的闷哼):
李明俊“呃啊——!你…你这个…”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他想挣脱,但那玻璃碎片钉得极深,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他抬头,惊怒交加地瞪着尹佳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亲手打造的“武器”!
尹佳蓝的脸近在咫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得意,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她看着李明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掌心血如泉涌,染红了控制台和那枚冰冷的戒指。她伸出那只也在滴血的手,用指尖,轻轻蘸了一点李明俊掌心的鲜血。
尹佳蓝(将染血的指尖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声音空灵而诡异):
尹佳蓝“看,父亲…”
尹佳蓝“这才是最极致的‘对比’。”
尹佳蓝“掌控者的血…与被迫害者的血…”
尹佳蓝“原来…颜色是一样的。”
她将指尖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尹佳蓝“味道…也差不多。”
李明俊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失控的“作品”,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意识到,自己释放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复仇工具,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尹佳蓝(俯下身,靠近李明俊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尹佳蓝“您把我从实验室里带出来,打磨我,训练我,把我变成一件‘完美’的凶器。”
尹佳蓝“您教会我如何寻找猎物的弱点,如何欣赏恐惧,如何…让绝望开花。”
尹佳蓝“但您似乎忘了…”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尹佳蓝“…教会猎犬撕咬的猎人,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它利齿下的…猎物。”
尹佳蓝“或者说…”
她的目光扫过被钉在控制台上的手,扫过他惊惧的脸。
尹佳蓝“…您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在享受这种走在刀尖上的刺激感?”
李明俊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尹佳蓝(直起身,后退一步,冷漠地看着他挣扎):
尹佳蓝“别担心,父亲。我不会杀你。”
尹佳蓝“死亡太简单了,配不上您这样的‘艺术家’。”
尹佳蓝“活着…”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残酷的弧度。
尹佳蓝“…亲眼看着你精心构建的一切,你赖以掌控世界的权力和阴谋,是如何在你面前,被一点点…‘修剪’掉的。就像你对宋恩惠做的那样。”
尹佳蓝“这才是…对您‘杰作’的…最高致敬,不是吗?”
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观测室的门口。脚步平稳,如同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的汇报。她的背影纤细,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纯粹的恶与冰冷。
李明俊(在她身后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试图用最后的威严):
李明俊“尹佳蓝!你以为你能逃脱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
尹佳蓝在门口停下,微微侧头,余光扫过他狼狈的模样。
尹佳蓝“逃脱?”
尹佳蓝“不。”
尹佳蓝“游戏…才刚刚开始。”
尹佳蓝“而且这一次…规则,由我来定。”
她拉开门,外面走廊的光线涌入,勾勒出她决绝而危险的轮廓。她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厚重的隔音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将李明俊压抑的咆哮和绝望,彻底锁死在了那片由他亲手打造的、充满监控屏幕的冰冷地狱之中。
【场景二:宅邸外,凌晨的街道】
尹佳蓝独自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晨雾弥漫,街灯的光晕在雾气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指尖已经凝固的、混合着她自己和李明俊的暗红色血迹。她抬起手,伸出舌尖,极其轻微地舔舐了一下那血迹。
尹佳蓝(微微眯起眼,如同在品味某种罕见的滋味,无声气泡):
尹佳蓝权力的味道…混合着恐惧…还有…自由的序曲…
尹佳蓝工具…已折断锁链。
尹佳蓝下一个‘画布’…该选谁呢?
她的身影逐渐融入浓雾深处,如同一个真正挣脱了束缚的、行走在人间的噩梦。在她身后,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控制的豪宅,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发出无声的哀鸣。第一部,《玩偶的尖啸:起源》,终。但尹佳蓝的尖啸,才刚刚开始回荡在这个世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