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晚霞燃尽了炽热的烟云,首尔的灯火四散蔓延,江南的夜景在对岸静默,而你从桥上驶离,那如钻石般的瑰丽由近及远。
江南是顶级的富人区,空气里弥漫着奢靡,那些金色的灯光包裹着金钱与利益。有人迷失在这纸醉金迷,有人游走在阶级的边缘。
车载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每日新闻,你略有烦躁地关掉了音响。
你喜欢首尔。
汉江粼粼的波光是另一条银河。
你贪婪于这样的夜景。
可你要逃离。
你要逃离那桩不情愿的婚姻,那明码标价的交换,你是父亲利益之下的祭品,用来维持和大家族之间的的长期合作。
订婚消息下来的时候,你的脑子一片空白。
偌大的白家,偏偏没有一个人告诉你,连下人都躲避着着你的追问,不敢多说一句。
你是最晚一个知道的。
你甚至连联姻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
白时安40%的股份,你就把我卖给了边家?!
你对着父亲嘶吼,歇斯底里地控诉这不公。
你把订婚的戒指摔在了地上。
白时安这婚谁爱结谁来结!
你摔门而出,踏上了这场逃离的征途。
……
时安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间画室里。
头痛得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太阳穴,地板的凉意顺着脊椎攀上头颅,时安猛得睁开眼睛,意识却像是沉在冰冷的水里,怎么都浮不起来。
飕飕的寒气透过薄薄的布料钻进来,冻得时安打了个寒颤。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味道——混合着颜料中松节油的刺鼻气味,那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安就浑身一僵。
时安动了动手指,吃力地爬起身来。周围一片狼藉,画架倒在一边,颜料管也爆开了几支,五颜六色的粘稠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像极了抽象画里混乱的色彩。
而那一抹暗红色也混在颜料里,刺眼而醒目。
窗外是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落地窗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扭曲的光斑,明明灭灭。
时安的左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破碎的镜片正插在手腕的一侧,一道伤口正缓缓地渗着血珠,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时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右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举起手来才发现是画笔,一支干到塑形了的画笔,凌乱的笔刷上沾着的似乎不是颜料,而是……血。
时安的视线顺着画笔上移,画架上是幅未完成的肖像画,画中人脸的轮廓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空洞的眼睛,像是被挖空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白时安这是……
时安看着肖像画上模糊的人脸,干涸的血迹已经有些发棕,分岔的笔刷恶心地爬在纸上,这张脸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皱巴巴的草稿纸歪歪斜斜地摊在桌子上,喷溅的血迹印在纸上,素描的线稿被暗红色污染了。
白时安我这是……
白时安怎么了……
时安顾不上包扎伤口,撑着昏沉的脑袋,却回想不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逃出了白家,逃到了自己的画室,之后的记忆就断片了。
安眠药的瓶子倒在她的脚边,片装的药丸随着她的动作而滚落到地上。
画室的门外响起脚步声,时安惊得迅速藏起了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