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柔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露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可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却让她的胸口莫名一紧。
她盯着百里东君的脸,心软得像被温水浸透的棉絮。
但他的嘴里喊的是“文君”,不是她——阿柔。
这个事实让她攥紧了拳头,心里泛起一阵隐秘的酸涩。
他来得太迟了,带着一身酒气踉跄闯入这场婚宴。此刻,他站在众人面前,口中诉说着那些被他称为深情的话语,却让人难以相信其中分量究竟几何……更为讽刺的是,他的深情告白竟对着一个错误的人。
这样的人,本是她素来不喜的类型……然而这一次,她的心湖却泛起了未曾有过的涟漪。
当萧若风察觉到几分异样,便立刻笑着出来打圆场:“惊扰嫂嫂了,若风这就带百里小公子离开。”他言语间客气有加,动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生怕对方有拒绝的余地。
“不要……”百里东君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委屈与无助,目光带着颤动望向阿柔。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僵硬地立在那里,眼眶已然被泪水浸满,仿佛下一瞬便会决堤而下。
这一句软弱的恳求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柔轻合双眸,心底那份执念如同黑暗中的星火般悄然燃起:即便他心之所向是文君,那又如何?只要结局尚未落定,命运的齿轮便仍有逆转的可能。一切未成定局之前,她绝不会轻言放弃。
更何况,是百里东君先招惹了她!
若她得遇良机,自是皆大欢喜;倘若事与愿违,也莫怪她铤而走险、以硬手段相逼了!
阿柔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冷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方才那幕场景。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有能力,做她想要的任何事。
思绪至此,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那双眸子,在冷静中愈发透出清明,宛若能穿透层层迷雾,直抵真相的核心。
“你不能动他。”阿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划破空气,直击萧若风耳畔。
“什么?!”萧若风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开口阻止。
“我说,”阿柔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他,你不能动。”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她身上的红色嫁衣仿佛被无形的手轻轻抹去了一层光彩,那原本炽烈如火的色泽转瞬暗淡,如同暴风雨迫近时被乌云吞噬的天际。两人之间原本紧绷而微妙的平衡,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冰面般轰然崩塌。空气里瞬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紧张感,隐隐浮动着硝烟的气息。“唰唰——”刀剑出鞘的声音凌厉刺耳,清冷的金属光泽在微光中跳跃,士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意。他们的眼神像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住阿柔,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
无关的宾客早已四散逃离,偌大的婚宴只剩下满席未动的佳肴与寥寥几人。阿柔环视一圈,忽然轻笑出声。“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
萧若风持剑上前,剑锋直指阿柔面门,语气冰冷:“对于真正的宾客,我们自会悉心款待。不过,你并不是王府的客人。”
阿柔眉梢轻挑,眼底掠过一抹挑衅的光芒:“不是王府的客人?你说得没错。既然心生喜爱,又怎甘心只做一个局外人?客人终究是过客,来了,也终将离去。”她微微一顿,目光扫向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唇角悄然扬起,带着几分冷嘲,“虽说我对这里并无多少眷恋,但也绝不会任由你们轻易染指。”
话音刚落,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神志模糊的百里东君身上。随后,她轻轻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几乎贴近他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柔和力量:“你是百里东君,对吧?要不要……跟我走?”
“我是百里东君……我要、我要跟你走!”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孩童般的纯真笑容,仿佛久经漂泊的孤舟终于寻得了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那笑容中夹杂着释然与依赖,像是寒夜里的最后一盏灯火,坚定地燃烧着。
阿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嗯,我带你走。”话音刚落,她一把抓住百里东君的手腕,将他拉起身,同时顺势抽出他发间的金色发簪,毫不犹豫地朝萧若风刺去。
剑刃相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我们……去哪儿?”百里东君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
“去……皇宫。”阿柔回答得干脆利落,目光又透露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