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嶙的残肢触到那张蓝图时，闻到了硝烟与 amniotic fluid 混合的古怪气味。
且棠带来的地下车库平面图在餐桌上铺开，被她的银木槿发卡压住四角。孕七月的身躯让她的呼吸比平时急促，脖颈处的蝶形胎记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当她的指尖划过图纸上标红的通风管道时，裴雪嶙注意到她指甲缝里的蓝色结晶正在剥落——和毒理笔记里描述的QT-7培养基成分一致。
"沧烽的警号牌。"且棠将金属牌按在图纸右上角，"需要特定生物电激活..."
且汀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裴雪嶙看到他左肩的植入装置泛出与警号牌相同的青紫色荧光，两种光源在图纸上交叠，逐渐显现出隐藏的立体结构图——松涛别苑地下藏着个完整的制药车间，通风系统直接连接2014年起火点。
"孕妇血清。"且汀凇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们用这个培养..."
且棠的腹部突然出现明显的胎动。她抓住弟弟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这个动作让图纸上的荧光更加强烈。裴雪嶙看到胎儿轮廓在孕妇装下凸起，形状怪异得不似人类，更像某种正在蝶变的蛹。
"每72小时需要更换培养基。"且棠翻开毒理笔记第89页，"否则QT-7会逆转成..."
裴雪嶙的警官证掉在图纸上。内页照片里渡沧烽的警服左襟别着相同的警号牌，背景中某个穿防护服的身影正在操作离心机——离心机型号与且汀凇药柜里锁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当他用残肢触碰照片时，缺损的小指断面突然传来电击般的刺痛。
"你右手是在那里没的。"且汀凇盯着他残缺的手指，"松涛别苑地下..."
且棠突然发出痛苦的闷哼。她孕肚上的皮肤浮现出蛛网状蓝纹，与毒理笔记里描述的"血清排斥反应"图示完全相同。裴雪嶙抓起车钥匙的瞬间，听到且汀凇药盒里的药片哗啦作响——这个向来冷静的药剂师手指颤抖到打不开急救箱。
"不是早产。"且棠咬牙推开他们，"是QT-7在代谢..."
厨房的紫外线灯突然自动亮起。在诡异的蓝光下，三人皮肤上同时浮现出荧光纹路——裴雪嶙的残肢断面、且汀凇的左肩疤痕、且棠的腹部妊娠纹，拼合成完整的分子结构式：C21H23NO5，正是毒理笔记末页被涂改过的那个化合物。
"沧烽截获的最后一批样品。"且棠从内衣夹层抽出密封袋，里面装着半片烧焦的滤膜，"需要活体培养环境..."
裴雪嶙的残肢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2014年火灾那晚的记忆碎片涌上来——他完整的右手握着配枪冲进浓烟，看到培养舱里漂浮的胎儿标本，然后就是爆炸的气浪和灼烧的剧痛。当他试图抓住那片滤膜时，且汀凇抢先一步夺过，对着灯光旋转角度。
滤膜上的焦痕在特定角度下，显现出松涛别苑物业经理的身份证复印件。
"现任市药监局副局长。"且汀凇的指甲在复印件上刮出深痕，"当年只是..."
警报声突然从裴雪嶙的手机传出。技术科发来的邮件附件里，2014年火灾现场重新检测报告正在闪烁——在原先认定的助燃剂成分之外，检出与且棠指甲缝里相同的蓝色结晶。邮件末尾用红色标注：
【该物质与现任药监局副局长车辙痕迹一致】
且棠的身体突然前倾。她抓住餐桌边缘的手指关节发白，羊水顺着大腿内侧流到地上，在紫外线照射下泛出珍珠母光泽——这不是正常羊水该有的荧光反应。
"不是现在..."且汀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恐慌，"才三十四周..."
裴雪嶙抓起车钥匙时，看到且棠将银木槿发卡塞进弟弟手中。发卡内侧的「QT」字样正在渗血，而她的瞳孔已经扩散到边缘："沧烽说...要等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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