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暖你就是你暖他

浓稠的药味裹着清静峰竹舍，沈清秋昏迷的侧脸在烛光下像一尊易碎的玉雕。洛冰河指尖魔气缭绕，百次想掐断那截脖颈，又百次被系统光屏挡住。

【警告！检测到宿主杀意波动值+99%！】苟冬西的荧光字在沈清秋睫毛上蹦迪：【亲~趁小青竹睡着捅刀，魔尊大人好威风哦？】

“滚。”洛冰河甩袖震碎光屏，“本尊要杀他，何须趁人之危？”

碎光重新聚成狗爪形状，贱兮兮戳他眉心：【那您杵这儿三时辰是在参禅？】见洛冰河眸中血色翻涌，光爪突然变出朵虚拟菊花献上：【别气嘛~考考您，知道九九为啥长成这副偏执德行吗？】

“还能怎样？”洛冰河冷笑拂开菊花，烛火在他瞳孔里淬出金边，“天生的阴毒胚子，嫉妒本尊天资——”

【滋——！】刺耳电流音炸响，沈清秋在榻上痛苦蜷缩，冷汗浸透雪白中衣。洛冰河下意识甩出魔气护罩，反应过来时已用天魔血凝成暖流覆住他心脉。

光屏趁机弹出流泪猫猫头表情包：【嫉妒您被秋剪罗按着啃馊饭？嫉妒他脊背烙铁印比您多三道？】

“闭嘴！”洛冰河暴喝声惊飞窗外栖鸟。榻上人却因这声响微微舒展眉头，无意识将脸颊贴上他未收回的手背。温软触感如电流窜过脊椎，魔尊僵成了被雷劈焦的竹子。

【走呗~带您开开眼！】光狗爪猛地拽住他元神，“唰”地扎进沈清秋眉心！

腐叶霉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时，洛冰河正踩进一滩冰水。寒月照着破败柴房，两个壮汉攥着烙铁逼近墙角——十三岁的沈九被铁链锁住脚踝，脊背抵着墙根蹭出血痕，怀里却死死护着半块发霉的饼。

“小杂种偷到秋少爷头上了？”烙铁“滋啦”压上他肩胛，皮肉焦糊味弥漫开来。少年喉间溢出半声呜咽，又硬生生吞回，只把破饼往衣襟里塞得更深。

洛冰河魔气轰然爆开！黑雾却穿透施暴者身体，撞上墙壁反弹回来。【共情回溯懂不懂？咱现在是量子幽灵啦！】苟冬西的光团在他眼前晃悠：【喏~那饼是偷给洗衣房张嬷嬷的，她前日替小九挨了鞭子快饿死了】

幻象里烙铁再度举起，沈九突然哑声说：“…别碰嬷嬷。”他主动把脊背撞向烧红的铁块，鲜血顺着蝴蝶骨淌进腰窝。壮汉们哄笑着去扯他裤带：“小娈童学会讨价还价了？”

“找死！”洛冰河赤手攥住烙铁——剧痛！掌心皮肉烫穿的灼痛与沈九脊背伤痕共振，天魔血失控般沸腾。幻象在魔气冲击中扭曲，却见少年趁机咬开壮汉手腕，叼着血淋淋的破饼撞向窗口！

“哐当！”木窗碎裂声里，沈九滚进后院狗洞。月光照亮他怀中完好无损的半块饼，也照亮追打者掷出的匕首——直插后心！

洛冰河想也不想扑过去挡，幻影身躯却任由匕首穿透。剧痛从胸口炸开的刹那，沈九突然将他撞开！匕首“噗嗤”没入少年右肩，血花溅了洛冰河满脸。

温热血珠顺着他下巴滴落，竟在幻境凝成实体。沈九因这变故怔住，追兵也愣在当场。趁这间隙，少年抓起染血的饼，踉跄消失在夜色里。

【意外收获！天魔血+梦魇珠=实体干涉！】苟冬西兴奋地绕着血珠转圈：【快追啊冰哥！前方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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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磷火在坟茔间飘浮，沈九正用石片刨坑。右肩伤口随着动作涌血，他却把怀里的饼仔细裹好埋进土里，对着小土包叩了三个头。

“张嬷嬷…”少年额头抵着湿冷泥土，肩膀颤抖着却哭不出声，“下辈子…别捡孩子了。”

洛冰河站在三步外，掌心烫伤随沈九肩伤抽痛。他想起魔宫地牢里，沈清秋琵琶骨被玄铁链穿透时，也是这样压抑着颤抖。那时自己说了什么？“伪君子，现在装给谁看？”

夜枭凄鸣惊得沈九猛然抬头。少年突然暴起扑向洛冰河，染血的石片抵住他咽喉：“谁派你来的？！”月光照亮他狼崽般凶狠的眼睛，也照亮眸底深藏的恐惧。

石片寒气压着喉结，洛冰河却嗅到他袖口传来的甜香——是白日里自己强塞的桂花糕气味。魔尊忽然嗤笑：“杀人的力气挺足，怎么不敢吃那碟糕？”

沈九瞳孔骤缩，石片又逼近半分：“登徒子果然下毒！”

“毒死你不如喂狗。”洛冰河任石刃划破皮肤，天魔血缠住沈九手腕，“本尊若要你死…”指尖突然点上少年心口，“百年前就剜了这里喂狼。”

沈九浑身剧震。掌下心跳又急又乱，震得洛冰河指尖发麻。他想起幻花宫水牢里，沈清秋心脉被魔气侵蚀时也曾这样剧烈搏动，而自己冷眼旁观：“师尊的心，怕是黑的？”

【上啊冰哥！壁咚他！】光屏在坟头弹出粉红泡泡特效。洛冰河暴怒挥散，却见沈九因这动作踉跄后退，脚跟绊上坟茔摔倒在地。埋饼的土坑暴露在月光下，半块染血的麦饼静静躺着。

“这是…”洛冰河喉头发紧。他认得这粗粝饼壳——是沈九在溪边砸向他的“两清信物”。

沈九扑过去护住土坑，眼神凶得像要咬人：“滚开！”

魔尊却蹲下身，玄衣下摆浸透夜露：“秋府的狗食？”声音是自己都未料见的嘶哑，“值得拿命换？”

少年猛地僵住。乱葬岗的风卷着纸钱灰扑上他睫毛，那凶光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空茫茫的痛楚：“…张嬷嬷说，饼上有芝麻的才叫吃食。”

洛冰河忽然扯开自己衣襟。天魔血催生的魔纹从心口蔓到腰腹——那是百年前为炼化心魔剑自伤的疤痕。他把沈九的手按在凹凸纹路上：“疼吗？”

沈九触电般缩手，却又被魔尊强行按回去。掌心下的疤痕滚烫搏动，震得少年指尖发颤。洛冰河盯着他肩头渗血的伤：“不及你此刻疼。”

“关你屁事！”沈九挣开他跳起来，耳尖在月光下红得滴血，“伪君子惺惺作态…”

话未说完，洛冰河突然将人拽进怀里！魔气裹住两人翻滚下坟坡，方才所立之处“轰”地炸开磷火——竟是梦魇珠感应到情绪波动，幻化出秋剪罗的鬼影！

“找到你了。”鬼影的烙铁滴着黏液，“小九的骨头，敲碎了才好听…”

沈九在洛冰河臂弯里发抖，牙齿磕出细响。魔尊突然掰过他下巴，将染血的麦饼塞进他嘴里：“吃。”

饼壳混着血腥味卡住喉咙，少年咳出泪花。鬼影的锁链缠来时，洛冰河徒手攥住铁索！天魔血与梦魇珠剧烈碰撞，幻境崩裂成万千碎片——

最后视野里是沈九惊愕的脸。少年沾着饼渣的唇擦过他耳际，温热的，带着桂花糕的甜香。

洛冰河在竹榻边惊醒。掌心烫伤已愈，只留道浅金魔纹——是梦魇珠烙进的印记。榻上人呼吸平稳，唇色却比昏迷前红润几分。

【当当！恨意转化率85%！】光屏在沈清秋唇上投出彩虹：【刚小九九无意识舔您耳朵了哟~】

“闭嘴！”魔尊暴怒扬手，袖风却温柔拂过榻上人散乱发丝。

窗外晨光熹微，照亮案上半碟桂花糕。洛冰河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甜的。混着昨夜乱葬岗的血锈味。

这时的系统嘘嘘的飘着，像老父亲一样抹了一把老父亲心酸的眼泪。

【哎，有着同样经历的两个小可怜。不是他暖你就是你暖他，哪来那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