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电话

硬币在林渊指尖翻转，灰暗的表面反射着空调的冷光。他躺在床上，一枚枚数着这些曾经被哥哥林深把玩过的硬币，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哥哥留下的最后温度。

"一个...两个..."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计数。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林渊犹豫了一下才接听。

"喂？"

对面传来的轻笑声让他的心脏猛地收缩——那声音太像哥哥了。

"小渊..."

林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硬币边缘陷入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哥哥...？"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哎呦...心里只有你哥哥了？还是说想让我当你哥哥呀..."那声音突然变得轻佻，林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切...哥哥才不是这样的呢..."他小声嘟囔着，眼前浮现出林深温柔的笑容。哥哥总是那样，无论多忙都会记得给他带最喜欢的柠檬糖，会在他做噩梦时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重新入睡。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在听吗？"

"在..."林渊慌忙应声，为自己刚才的走神感到尴尬。他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哥哥，尤其是那些不该想的画面——哥哥修长的手指，工作时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那天晚上醉酒后...

"小孩，知道我是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带着调侃。

林渊努力回忆着："哥哥的同事？"

对方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他好兄弟，成序啊。"

成序。这个名字在林渊脑海中唤起一些模糊的记忆。哥哥确实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创业。印象中哥哥提到他时总是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说成序性格跳脱但极其可靠。

几句调侃后，成序突然严肃起来："喝一杯？顺便告诉你哥的事。"

提到林深，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林渊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空调运转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你家地址发我。"最后他说。

半小时后，林渊气喘吁吁地站在成序公寓门前，懊恼地发现自己错过了电梯。成序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比林渊想象中要高，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左耳上的银色耳钉在走廊灯光下闪闪发亮。

"看看你身后是什么？"成序挑眉道。

林渊回头，看见两部电梯安静地停在那里，顿时羞得耳根发烫。

成序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整洁，与林渊想象中的单身男性住所完全不同。浅灰色的沙发前摆着一张玻璃茶几，上面已经放好了两个酒杯和几瓶酒。

"菜等会到，先开酒。"成序随手拿起一瓶荔枝味的鸡尾酒，熟练地开瓶倒酒。林渊注意到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散发出甜腻的果香。成序将酒杯推到林渊面前，突然收敛了所有玩笑的表情。

"谈谈吧。"他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林渊握紧酒杯，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你说要告诉我哥哥的事...他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成序没有立即回答。他喝了一大口酒，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组织语言。窗外的夕阳将他的侧脸染成橘红色，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小渊，"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严肃，"你哥哥不是因为心脏病发作去世的。"

林渊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什么意思？"

"林深的身体一直很好，每年的体检报告都堪称完美。"成序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心脏病'是被设计的。"

"被...设计？"林渊的声音颤抖着，脑海中闪过哥哥葬礼上那些西装革履的来客，其中不少人来自林深创办的科技公司。

成序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林渊面前。"看看这个。"

林渊颤抖着手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医疗报告和几张照片。报告上的医学术语他看不太懂，但"毒素引起的心肌损伤"几个字格外刺眼。照片则是哥哥公司实验室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往试管中添加什么。

"这是..."

"你哥哥研发的那个量子加密项目，价值连城。"成序的声音冰冷，"公司另外两个合伙人等不及了，他们想抢走专利。"

林渊感到一阵恶心，哥哥临终前痛苦的表情浮现在眼前。那天晚上他接到医院电话时，林深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未说出口的话。

"为什么不报警？"林渊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成序苦笑一声："证据不足。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很模糊，像是在某个监控摄像头下拍摄的。一个酷似林深的背影正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日期显示是林深"去世"后一周。

林渊的呼吸停滞了。"这...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是假的。"成序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但你看这个。"

他放大视频的某个角落，那个背影转身的瞬间，林渊清楚地看到了哥哥左耳后那个月牙形的胎记——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特征。

"他还活着？"林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既因为震惊，也因为一种不敢承认的希望。

成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倒了一杯酒。"我查到他去了瑞士，然后线索就断了。但两个月前，我收到了这个。"

他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夏至前后，保持警惕。"

"这是哥哥的字迹..."林渊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笔画，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多少个夜晚，他抱着哥哥的枕头无声哭泣；多少次，他幻听哥哥在叫他名字；而现在...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林渊抬头质问，声音里混合着愤怒和委屈。

成序的表情变得复杂："我需要确认你是安全的，也需要确认...你是否知情。那些人还在监视，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成序起身去取外卖，林渊趁机擦干眼泪，但内心的波澜无法平息。哥哥还活着？他在哪里？为什么不联系自己？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翻腾。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成序似乎也在思考什么，时不时看向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该回去了。"林渊最终说道，声音沙哑。

成序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林渊勉强笑了笑，"我想一个人走走。"

成序没有坚持，只是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我。记住，表现得像什么都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林渊的思绪乱成一团。路过他和哥哥常去的那家奶茶店时，他几乎要再次落泪。玻璃窗上倒映出他憔悴的脸，与记忆中站在这里等哥哥下班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公寓里一片漆黑。林渊没有开灯，径直走向哥哥的书房——现在成了他的房间。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那些硬币还散落在床上，闪着微弱的光。

他打开电脑，想要再查查哥哥公司的消息，却发现电脑自动登录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加密聊天室。屏幕中央只有一行闪烁的光标，像是在等待输入。

林渊的心跳加速，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确定该做什么。就在这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字：

"小渊，再等三天。——L"

林渊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死死盯着那行字，血液在耳边轰鸣。L——哥哥总是这样署名，在他们交换的每一张便条上，在每一份生日贺卡上。

光标继续闪烁，仿佛在等待回应。林渊颤抖着手指敲下："哥哥？"

没有回答。几秒钟后，聊天室窗口自动关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林渊疯狂地点击鼠标，检查浏览历史，但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瘫坐在椅子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窗外的月光依然清冷，硬币依然散落在床上，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林渊拿起一枚硬币，这次他没有数数，而是紧紧攥在手心，直到金属的边缘刺痛皮肤。三天。他只需要再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