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进行时

训练室里的考核还在机械地进行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味，一切都显得无趣而呆板。段毅带着他们登记完毕，目光落在云赫的年龄栏时，明显吃了一惊。

　　：“你29啦？”段毅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讶异。

　　：“对啊，看不出来吗？”云赫不解，就一个年龄而已，值得这么大的反应？

　　段毅将特制的身份牌递给他，上下打量着他那张没什么岁月痕迹的脸：“你看起来好像也就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云赫咧嘴一笑，带着点臭屁的得意：“我显年轻呗！”

　　拿了身份牌，几人便在一旁静候。墙壁上的巨大屏幕实时滚动着考核人员的名单和后面不断跳动的击杀数据，冰冷的数字是唯一的评判标准。轮到他们上场前，云赫忽然转向段毅：“哎，段哥，借把刀使使？”

　　段毅指着训练室配备的制式刀具架子，大方地挥手：“行啊，那边架子上自己拿，小心点别伤着就行。东西坏了也没事，不用赔。”训练室的武器损耗是常事。

　　云赫闻言，却露出一个略带狐疑的笑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招呼彪子二人拿武器。他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制式长刀，掂量了一下，刀锋在训练室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寒芒。

　　这次考核是十人一组，但数据独立计算。由于赵莹是未成年她不必参与。云赫目光扫过同组人员，注意到了罗滨推荐的那个高个子青年项星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骨架却纤细得惊人，像一株被强风拉拔过度的翠竹。肩膀单薄微扣，宽大的衬衫空荡荡地罩在身上，衬得露出的手腕和脚踝骨节嶙峋，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与这铁血训练场格格不入的文弱气息。

　　云赫看见他身份牌上的名字项星阑“鸟归息舟楫，星阑命行役”这名字倒是雅致，他父母想必对他寄予厚望，愿他在黑暗中也能如星闪耀，驱散行役之艰吧。

　　“考核开始！”冰冷的电子音骤然响起。

　　沉重的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升起，门后的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紧接着，一只只将近两米高的“东西”从中走了出来。

　　是那些诡异！

　　它们的肢体异常修长，比例失衡。手臂垂落，指尖几乎能触碰到膝盖，那过分细长的手指关节肿胀突出，像枯枝上突兀的瘤节。双腿也是同样细长得令人不安，支撑着那高耸的躯干，行走时仿佛一具巨大、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带着一种生涩而滞重的僵硬感。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色裂纹，如同干旱大地的沟壑。

　　头颅相对身体显得略小，更增添了整体的不协调感。那张脸上空无一物，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片平坦、光滑、同样布满细微龟裂的青灰色“平面”。它移动时，动作并非流畅，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关节在转动时会发出极其细微、如同干木摩擦的“咯吱”声。

　　训练室瞬间被一种非人的死寂和关节摩擦的异响填满。

　　突然，如同接收到了无形的指令，所有缓慢移动的诡异生物动作猛地一滞！下一刹那，它们那原本僵硬滞涩的身体，竟爆发出与其外表截然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弹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场中的十名考核者猛扑过来！

　　从极静到极动的转换毫无征兆，那瞬间的流畅与之前的滞涩形成了令人心脏骤停的强烈反差！苍白的手爪带着撕裂一切的势头，直取猎物的要害！

　　：“小心！”队伍中有人发出惊呼，带着明显的慌乱。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崩溃的突袭，云赫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惊慌。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锐利如鹰，瞳孔微微收缩，捕捉着每一个诡异的动作轨迹，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坚冰，沉静得可怕。他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依旧平稳悠长，心跳仿佛也维持着固有的节奏。磐石般的定力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就在最前方那只诡异的、带着裂纹的苍白手爪即将撕裂他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云赫动了！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毫无花哨。左脚在地面猛地一蹬，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瞬间向右侧滑开！那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诡异的手爪带着腥风堪堪擦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撕裂了空气，却扑了个空。

　　在身体侧滑的同时，云赫手中的长刀已然化作一道冰冷的银色闪电！他没有丝毫犹豫，刀尖精准地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那只扑空后微微失衡的诡异的头颅正中央那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平面！

　　刀光如电，裂帛之声骤起！

　　噗嗤！

　　没有预想中刺穿骨骼的坚硬触感，反而像是捅进了一块腐朽风干的朽木！刀尖毫无阻碍地没入那片青灰色的“平面”深处，直至没柄！裂帛之声伴随着一种沉闷、令人不适的破裂声同时响起。

　　那只诡异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那比例失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全身的深色裂纹骤然扩大、蔓延，仿佛承受不住内部的某种崩解。紧接着，它那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塌在地，激起一片微尘。没有血液，只有一些干燥的、灰白色的粉尘状物质从裂口和刀口处簌簌落下。

　　墙壁上的巨大屏幕，云赫名字后面的击杀数字瞬间跳动，从“0”变成了醒目的“1”。

　　就在云赫干净利落解决掉自己面前威胁的同一时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令他心头微动的一幕：那只扑向项星阑的诡异，其惨白的手爪距离那文弱青年苍白的脖颈已经不足一尺！项星阑似乎吓呆了，身体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就在那致命的爪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项星阑动了！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快得几乎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仅仅是肩膀一个难以察觉的微小侧倾，脚步以毫厘之差向后滑退了半步。那动作轻盈得如同被风吹拂的柳叶，又精准得如同经过最严苛的计算。

　　项星阑的身体在完成这个极限闪避后，又瞬间恢复了那种微微内扣、看似毫无防备的文弱姿态，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灵动只是幻觉。他依旧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呼吸似乎有些急促，眼神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与外表极不相称的冷静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云赫握着滴落着灰白粉尘的刀柄，目光在项星阑身上停留了一瞬只觉这人有病，还是变态型。看来这场考核不会无聊了，他手腕一抖，甩掉刀身上的粉尘，目光锐利地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闸门仿佛连接着异度空间，源源不断的诡异生物嘶吼着，尽管没有嘴，但那关节摩擦的异响和空气的尖啸就是它们的咆哮蜂拥而出。训练场瞬间化作修罗场，灰白色的粉尘弥漫，关节摩擦的“咯吱”声、刀刃破空的锐鸣、沉重的倒地声、以及考核者们或紧张或怒吼的呼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而致命的交响乐。

　　云赫如同战场中央的一道银色飓风。他的身影在数只诡异的围攻中穿梭、腾挪，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每一次挥刀都精准致命。长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毒蛇吐信直刺头颅要害，时而如匹练横扫斩断关节，时而如重锤劈砍将诡异一分为二！他战斗的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流畅与效率，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屏幕上一个数字的跳动，那击杀数如同火箭般蹿升，遥遥领先于所有人，将“碾压”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紧跟在云赫名字后面的，赫然是项星阑！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年，此刻展现出的战斗方式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几乎从不主动出击，甚至很少移动大范围的位置。他总是站在原地，或者仅仅在小范围内极其轻微地移动重心。

　　当诡异扑来时，他总能以那种超越视觉极限的、微乎其微的侧身、后仰或滑步，精确地避开致命的攻击。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却又毫发无伤，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更让人心悸的是，在完成一次极限闪避后，他那苍白的脸上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近乎病态的满足感？仿佛在享受这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刺激。

　　而他的反击，往往发生在诡异攻击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出手如电，使用的竟是一把不知何时藏在袖中的短小匕首，精准地刺入诡异头颅或关节的缝隙，一击毙命。他的击杀数虽不如云赫那般狂飙突进，却以一种稳定得可怕的速度在攀升，紧紧咬在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