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磕但不是双男主,是挚友
想到的一些小灵感就想写了
没有后续hh
第一人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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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还滴着血。
不是普通的血。粘稠,漆黑,散发着深渊淤泥般的腐臭,每一滴落下,都在脚下焦黑的土地上蚀出一个小小的坑洞,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的白烟。这是魔王的血。来自盘踞在无尽深渊之底,那个以凡世恐惧为食的古老灾祸。它曾将王国拖入最深的绝望,而现在,它的头颅,连同那扭曲、布满骨刺的王冠,正沉甸甸地挂在我的腰间皮带上,随着我沉重的步伐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腿甲,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声响。
结束了。这个词在我疲惫的骨头里回荡,几乎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轻飘感。我抬起头,视线越过荒野最后一道低矮的土丘。
王都的轮廓在天际线上浮现。高耸的白色城墙,在久违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如同记忆中母亲摊开的手掌,温暖而坚实。城门楼上飘扬的金色狮子旗,曾是整个王国不屈的象征。一股滚烫的东西涌上喉头,混合着血腥味和尘埃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那是归家的味道,是无数个在泥泞和黑暗中挣扎的夜晚里,支撑我挥剑的唯一薪火。
我回来了。带着终结黑暗时代的证明。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靴子碾过荒野边缘的碎石,踏上通往城门的主干道。道路两旁稀疏的灌木,曾经是魔物潜伏的阴影之地,如今只剩下被风吹过的寂寥。城门前,比记忆中多了许多人影。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巨大的白色拱门下。我的心跳猛地快了一拍。是迎接的队伍?国王派来的仪仗?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距离拉近。城门上巨大的白色石壁,刺入眼帘的,并非欢迎的条幅或颂扬的彩绘。
是纸。
密密麻麻的纸。层层叠叠,糊满了巨大的城门和两侧的城墙。白纸黑字,像一片片招魂的幡。纸张在风中哗哗作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的诅咒。
人群攒动着,面朝那些纸张,背对着我。一种奇异的、低沉的嗡嗡声弥漫在空气里,不是欢呼,不是议论,更像是一种被集体催眠后发出的、单调而充满敌意的共鸣。他们挡住了城门。
我皱了皱眉,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异样,将魔王的头颅从腰间解下,提在手中。那狰狞可怖、残留着凝固黑血的头颅,足以说明一切,足以驱散任何疑惑。我大步向前走去,靴子踏在硬土路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让开!”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人群的嗡嗡声。
前排的人猛地一震,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齐刷刷地回过头。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十张脸。熟悉的农夫、小贩、工匠的面孔。我曾和他们一起在丰收节上痛饮,曾在城墙下并肩抵御过魔物的第一波冲击。此刻,这些脸上没有惊喜,没有敬畏,没有看到救世主的激动。
只有惊愕。随即,那惊愕迅速被一种冰冷的、几乎凝固的恐惧和赤裸裸的憎恨所取代。如同看到了从地狱最深层爬出来的瘟疫之源。
他们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收缩,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钉在我手中那颗滴着黑血的头颅上。嗡嗡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椎。空气里只剩下风刮过那些糊满城墙的纸张的哗啦声。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干瘦老头,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像刀刻斧凿。他哆嗦着,抬起枯枝般的手臂,颤抖的食指,不是指向我手中的战利品,而是越过我的肩膀,指向我的身后——指向那糊满通缉令的城墙。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他深陷的眼窝,顺着深刻的皱纹淌下来。
他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捂住怀中孩子的眼睛,像是怕被我身上散发的“瘟疫”污染。她自己也惊恐地后退,踉跄着撞在后面的人身上,引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那无声的指控,那凝聚成实质的恐惧与憎恶,比任何魔王的咆哮都更冰冷地刺穿了我的盔甲。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沿着脊椎急速蔓延,直冲头顶。仿佛一桶来自极北深渊的冰水,兜头浇下,冻结了所有刚刚升起的、关于荣耀与归家的暖意。
我猛地转头,目光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向那被无数纸张覆盖的城墙。
一张巨大的通缉令,正贴在城门拱顶的正下方,位置显赫。粗糙的麻纸,劣质的黑色油墨。上面的画像……虽然扭曲而充满恶意,线条粗陋得如同孩童的涂鸦,但那眉眼,那盔甲的轮廓……分明是我!
画像中的“我”,被刻意描绘得阴森可怖,双眼猩红,嘴角挂着残忍的狞笑。一道夸张的、象征深渊的黑色扭曲纹路,从我的额头延伸至脸颊。画像下方,是触目惊心、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巨大黑字:
**【通缉令】**
姓名亚托·雷刃(Aethelred "Blade" Rayne)
身份:黑魔王之首席爪牙!王国之耻!弑亲者!叛国者!
罪行: 勾结深渊!引魔物入关!屠杀边境三村!阴谋颠覆王国!
悬赏:*死活不论!十万金狮鹫!
发布者: 以圣光与正义之名——国王埃克托尔四世御令!
落款处,那枚金色的狮鹫印章,盘踞在油墨之上,在惨白的阳光下刺得我双目剧痛。
嗡——
我的世界猛地倾斜、旋转,所有的声音——风声、纸张的哗啦声、人群压抑的呼吸声——瞬间被拉远、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令人作呕的耳鸣。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喉咙深处翻涌上来。
黑魔王……之爪牙?!
弑亲者?!叛国者?!
我低头,看着自己提在手中的魔王头颅。那空洞的眼眶,残留的魔血,此刻仿佛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我拼尽一切,流干鲜血斩杀的灾祸,竟成了我“勾结”的罪证?我守护的王国,我效忠的国王,在我背后插下了最致命的一刀,还将刀柄塞进了我曾誓死保护的人民手中!
荒谬!恶毒!
一股狂暴的、足以撕碎一切的怒火,猛地在我胸腔里炸开!它咆哮着,冲撞着我的每一根神经,灼烧着我的血液!握着剑柄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腰间的魔王头颅剧烈晃动,粘稠的黑血甩落在我的腿甲上,嗤嗤作响。
杀!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尖啸。杀光这些被愚弄的蠢货!冲进那白色的城堡!把那个坐在王座上、披着人皮的毒蛇揪出来!用这把斩杀过魔王的剑,把他连同他那恶心的谎言一起劈成碎片!
剑鞘中的长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上残留的魔血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汲取着这股毁灭的冲动。
就在那毁灭的冲动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刹那,另一张面孔毫无征兆地、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撞入了我的脑海。
温斯。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有些书卷气的脸。那双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秘密的蓝眼睛。
在无数个绝望的战场上,在身陷重围、被魔物腥臭的利爪包围时,是他嘶哑的吼声“左边!雷刃!”为我挡开致命的偷袭;在我被魔王的低语折磨得几近崩溃、只想放下剑沉入永恒的黑暗时,是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声音沙哑却像磐石:“站起来!混蛋!你他妈是亚托·雷刃!给我站起来!”
他是我唯一的锚点。是我在这片疯狂世界里,唯一确认自己还是“人”而非杀戮机器的证明。
温斯!
这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混沌的脑海,瞬间浇熄了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暴怒火,只留下刺骨的冰寒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
国王!埃克托尔!那条阴险的毒蛇!他既然能对归来的英雄泼上最污秽的脏水,能如此轻易地操纵整个王都的民心……那他会放过温斯吗?放过这个与我情同手足、几乎人尽皆知是我最信任的挚友?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有点唠叨、却比任何人都关心我的温斯?
恐惧,冰冷的、带着倒钩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我,比面对魔王时更甚。它像一条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能在这里爆发!不能陷入无谓的杀戮!理智在恐惧的冰水中艰难地尖叫。我必须知道温斯怎么样了!现在!立刻!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充满人群恐惧和纸张尘埃的空气呛得我肺叶生疼。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眼中翻腾的暴戾,我抬起头,不再看那些充满憎恨的眼睛,不再看那些糊满城墙、扭曲我面容的通缉令。我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巍峨的白色城墙,死死锁定了王都深处,旧城区那片低矮破败的屋顶。
那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堆满旧书卷和草药的小屋。那是温斯的家。
“让开。”
这一次,我的声音变了。不再是穿透战场的命令,而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裹着冰渣的低沉嘶鸣。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尚未散尽的杀意和强行压抑的、火山般的暴怒。
人群像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开。前排的人惊恐地尖叫着向后跌退,撞倒后面的人。混乱瞬间爆发,恐惧的浪潮席卷了城门。没有人敢再与我对视,没有人敢阻挡在我面前。一条狭窄的、充满畏惧和敌意的通道,在我面前裂开。
我提着那颗仍在滴落污血的魔王头颅,迈开脚步。沉重的战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穿过那条由扭曲面孔和无声咒骂构成的通道,走向那座曾经象征庇护、如今却散发着彻骨寒意的白色巨城。
每一步,都踩在由谎言和背叛铺就的荆棘路上。腰间的魔王头颅,此刻不再是荣耀的徽章,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讽刺的问号,在我身旁沉重地晃动。
旧城区。
腐烂的菜叶、牲口粪便和廉价劣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污浊空气,顽固地盘踞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低矮的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墙壁上糊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污垢油泥。这里曾是王都的疮疤,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我熟悉这里的每一道拐角,每一处阴影——在成为所谓的“勇者”之前,我和温斯就是从这里,像两只在泥泞里刨食的老鼠一样挣扎着爬出来的。
越靠近温斯那间位于死胡同尽头的小屋,那股熟悉的、带着尘土和霉味的旧书卷气息就越发清晰。但今天,这气息里,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血腥味。很淡,被巷子里浓重的臭气掩盖着,但我战场淬炼出的嗅觉,瞬间就捕捉到了它。
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我的神经。
小屋的木门虚掩着,门板歪斜,上面有一道新鲜的、被重物撞击过的裂痕。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仿佛垂死之人的叹息。
屋内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从屋顶破洞漏下的一缕惨淡天光,无力地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屋内一片狼藉。温斯视若珍宝的那些旧书、卷轴、草药标本,被粗暴地掀翻在地,踩踏得稀烂,书页散落得到处都是,像被撕碎的蝴蝶翅膀。装药材的陶罐碎裂,各种干枯的草叶和粉末混合着泥土,铺满了肮脏的地面。那张简陋的木桌从中断裂,一条桌腿不翼而飞。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目光急切地扫过这片狼藉。
墙角。那张铺着薄薄草垫的木板床还在。
一个人影蜷缩在上面。
是温斯。
他侧躺着,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身体蜷缩得紧紧的,像一只在寒冬里被冻僵的虾米。曾经整洁的亚麻布衣此刻沾满了污渍和暗褐色的血痂,变得破烂不堪。一条腿……露在破烂的裤管外。
那条腿的形状……不对。
极其不自然地扭曲着。小腿中部以一种可怕的、绝不可能的角度向外侧弯折,断裂的骨头茬子甚至刺穿了皮肉和裤子的布料,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得刺眼。伤口周围的皮肉肿胀发黑,边缘溃烂,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
曾经,这双腿跟着我在王都的大街小巷里奔跑,在城外的原野上追逐落日。温斯总抱怨自己跑得不够快,跟不上我的脚步。
而现在……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比深渊的罡风更甚。手中的魔王头颅“咚”地一声掉落在污秽的地面上,滚了几滚,空洞的眼窝茫然地朝向屋顶的破洞。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
“温斯!”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
我扑到床边,单膝跪地,颤抖的手伸向他的肩膀,想将他扳过来,却又怕自己哪怕最轻微的动作都会给他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动了一下。
极其艰难地、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气力。他一点点地转过身体,那张脸……终于暴露在从破洞漏下的、惨淡的光线里。
曾经温润如玉的脸颊,此刻苍白虚弱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布满血口。那双曾经清澈、充满智慧光芒的蓝色眼睛,如今浑浊不堪,瞳孔涣散,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
但在那麻木的深处,当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脸上时,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艰难地亮了一下。那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重的悲哀。
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许久,才挤出几个气若游丝的音节。
“……雷……刃……”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果……然……是你……回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在他干裂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我的视线瞬间模糊了。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我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目光死死钉在他那条扭曲溃烂的腿上,那惨白的骨茬像烧红的烙铁,灼伤了我的眼睛。
“谁干的?”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冰渣和尚未凝固的岩浆。
温斯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掠过小屋的狼藉,最终落回我脸上。那悲哀的光更浓了。
“……王都……卫队……”他喘息着,破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三天前……冲进来……说……搜查……叛国者的……同党……”
“他们……打断的?”我的声音在发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温斯没有直接回答。他闭上眼,似乎在积蓄最后一点说话的力气。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那浑浊的目光里,竟奇异地带上了一丝……洞穿一切的清醒和嘲讽。
“……他们……怕你……”他喘息着,每一个停顿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怕得要死……”
他的目光艰难地往下移,落在自己那条惨不忍睹的断腿上,喉咙里发出几声压抑的、痛苦的咳嗽。
“……御用药剂……”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只有……皇室的……‘晨曦之愈’……才能……不让它……烂得太快……”
温斯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他努力地吸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却像是破败的风箱,无法汲取足够的空气。那浑浊的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他看着我,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又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眼皮沉重地往下坠。
“晨曦之愈……”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称,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冰棱,扎进我的心脏。只有皇室御用的药剂!只有它能延缓温斯腿上那可怕的溃烂!国王!埃克托尔!他不仅要污蔑我,要毁掉我的名誉,他还要用温斯的命,用我兄弟的命,来当作锁链!当作勒在我脖子上、逼我就范的绞索!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杀意,瞬间取代了所有的愤怒和悲伤。它不再狂暴,不再沸腾,而是沉淀下来,凝成最坚硬、最锋利的寒冰。
我的目光,缓缓从温斯那惨不忍睹的断腿上移开,落在地上。那里,躺着那颗被我丢下的魔王头颅。空洞的眼窝,凝固的魔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巨大而丑陋的句号,嘲笑着我曾经为之付出的一切。
然后,我的视线转向了腰间。
我的手,那只沾满风霜、血污和此刻温斯断腿上脓血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抬起,握住了剑柄。
“锵啷——”
一声清越却冰冷刺骨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小屋里骤然响起,压过了温斯微弱的呼吸声。长剑被我缓缓抽出半截。
剑身依旧冰冷,暗哑无光,并未因斩杀魔王而沾染神圣的光辉。只有那靠近剑锷处的几道凹槽里,残留着一些极其粘稠、仿佛拥有生命般缓慢蠕动的漆黑污迹——那是魔王核心处最污秽、最本质的魔血,连阳光都无法彻底净化,如同凝固的深渊。
我的拇指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缓缓抚过那几道残留的魔血凹槽。粘稠、冰冷、带着微弱腐蚀感的触感,顺着指尖的神经,一路蔓延至心脏,像毒蛇的信子舔舐。
温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即将闭合的眼皮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我抚剑的倒影。
我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淬火的钢铁投入冰水,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不容置疑的平静。
“温斯。”
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我直视着他眼中那片即将熄灭的微光,一字一顿,清晰而冰冷:
“我们该换个国王了。”
小屋死寂。
只有屋外巷子里,隐约传来几声野狗为了争抢腐食而发出的、象征王都腐朽的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