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吟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渴睡，众人都知道是为什么，但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
又连着好几日，外面的雪非但没有融化迹象，昨日竟又下了一晚的雪。屋外寒风刺骨，雪花飞舞，阴沉黯然。
万俟吟也在昨晚与几位兄弟聊天说笑时突然呼吸困难心口剧烈刺痛，折腾了好半夜才喂了药睡下。
翌日天不知为何明的格外晚，没有初阳，众人只好打着蜡烛提着灯笼为其照明。
上完早朝的万俟甫下了朝便去了漫溯殿，泱泱仪驾即使在雪覆冰寒黯淡无光下仍显得磅礴大气恢宏庄重。
从昨晚到现在，万俟甫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放心不下这个形销骨立在床上痛苦如搁浅极度缺水的鱼般挣扎的人。
一直守着他到上朝的时间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快步进门一看，一眼就看到万俟吟正不知死活地坐在蒲团上饶有兴致拿着狼毫戳戳点点。身后还有叠成一团的韎韐流云披风，估计是嫌热给脱下来了。
“二弟！”
万俟甫见状气血上头，疾步冲上前把这不听话的小人抱起来，来到床榻前气恼地把万俟吟按在腿上，作势扬起巴掌要打。
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二弟现在如摇摇欲坠的枯叶，根本受不住他大哥哪怕一下的责打。
视觉受限的万俟吟看不见哥哥的表情，见巴掌迟迟没有落下，疑惑地道了一句大哥。
万俟甫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下这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禁捏了捏后顿感一惊，那里竟然没有一点温度和肉，甚至能描绘出骨头的形状。
他把乖乖趴在腿上的小人抱起来坐在腿上，又拿起被子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
万俟吟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哥这是不打了吗？”
“你就这么想被哥哥打？”万俟甫好笑地点了点自家二弟的额头。
他这个弟弟啊自小就是聪慧过人，对任何大小事都是信手拈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果是什么？
只不过，是想最后再皮一下罢了。
“这次先欠着。”万俟甫低头看着万俟吟眼底下的乌青和消散不去的疲惫，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等你好了，哥哥再好好收拾你一顿。”
万俟吟笑道：“哥哥与其收拾我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倒不如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那些个奸佞小人逐秽之臣打个措手不及。”
“你呀！”万俟甫有些无奈道，“先好好养身体不要操心这些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
万俟吟眨了眨眼，道：“可是现在趁着我久卧床榻不起，是他们放松警惕最好的时机。”
“而且也是他们暗度陈仓露出马脚的最佳时候。只需略施小计，再借助六弟来去无踪的本领，斯须便能将他们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到那时候只留外患，”怀中瘦削的橙衣少年靠在他的胸前，紧握住他的手似乎是被这温暖所吸引留恋，“大哥便能轻松许多了。”
万俟甫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变得跟六弟似的不听大哥的话了。”
“二弟，你一直是我最乖巧最懂事最引以为傲的弟弟。”
“所以，”如靠山般坚硬又如清泉般温柔的红衣天下之主，有些无力地紧紧抱住怀中人，闭眼轻声道，“别担心，一定一定会过去的。”
万俟吟也顺势闭上眼，兄弟二人就这么抱了好久，四周静谧落针可闻，除却风呼啸声，雪扫边声。
“好了，该喝药了。”万俟甫深深深呼吸了一下，举手投足如往常般自然温和，示意门外的侍女端药进来。
万俟甫轻柔地拿着勺子搅了搅碗中乌漆嘛黑一闻就刺激天灵盖的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怀中人的嘴边。
“大哥，我不是小孩了可以自己来！”万俟吟心疼自家大哥刚忙完就马不停蹄来照顾自己，伸手夺碗道。
万俟甫不费吹灰之力便反手制住了这个不听话的家伙，笑道：“在大哥眼里，二弟永远是小孩。”
“也不怪大哥这么说，谁让二弟有时候竟比六弟还难管呢。”
“大哥……”万俟吟抿了抿嘴道，“大哥快去休息吧。虽然天寒寂静，但要批的奏折可一个都不会少。”
万俟甫虽然语气柔和但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强硬，道：“二弟，其他事大哥可以纵着你。但这件事不行，你不让大哥喂完大哥是不会走的。”
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家大哥，万俟吟乖乖喝完了一碗汤药便被按着重新躺回了暖和的被窝。
看着为自己认真掖被子生怕露一点风的唯一的哥哥，万俟吟就这么一直盯着，紧紧盯着那温柔硬朗深深刻在自己心中的俊美面容。
“二弟，”万俟甫突然唤他，摸了摸他的头发，那里因为病痛的折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想睡就睡吧，大哥晚会儿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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