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亮起的刹那，林雾撕碎了CMYK色谱手册。
被封锁三年的画室涌出霉味，月光从封窗木板的缝隙漏进来，在江砚过敏泛红的脖颈上切割出条形码似的伤痕——昨日她留在那里的桃红色颜料，此刻正随着他脉搏震颤蜕变成致命的品红斑块。
"林同学的色阶认知偏差值突破阈值了。"
江砚的防护面罩因呼吸急促泛起白雾，右手注射器里晃动的苯海拉明混着松节油气味。他正用游标卡尺丈量画架焦痕，尺身上的灼烧刻度与林雾银链的裂痕完美契合："火场残留物的漫反射率是..."他突然按住喉结溃烂处，"...而你调错钴蓝比例的日期，刚好是母亲忌日前夜。"
林雾将硝酸银泼向尘封的画布。
化学试剂在帆布表面沸腾，显影出被焚烧前的儿童画：戴兔子发卡的小女孩身后，跟着瞳孔闪烁数据流的男孩。右下角署名处本该是"林雾"的位置，被紫外线照出褪色的"LY-01"实验编号。
"原来江同学是活在色盲测试卡里的人。"她碾碎加碘盐洒在江砚脚边，碘蒸气立刻将他过敏的喉结染成普鲁士蓝，"就像现在——你虹膜周围增生的血管网，正在复现火灾现场的燃烧轨迹。"
画架突然倒塌掀起彩色粉尘。
江砚拽过防尘布裹住林雾的瞬间，桃红色过敏原与钴蓝颜料混合成诡异的品红色烟雾。他脖颈溃烂处渗出的组织液，正将防尘布上的焦痕转化为菲涅尔衍射图案——正是荣誉墙上三维坐标模型的加密版本。
"错误色阶编号404。"林雾用美工刀划开防尘布，露出背面封印的实验室记录，"你母亲当年中止的视觉实验，原来是被我的虹膜异常吓退的？"刀尖挑起一张泛黄照片：六岁的她躺在光学仪器中，视网膜映射出的却是四维超立方体投影。
江砚的注射器扎进她肘静脉："你现在看到的克莱因蓝，是大脑对缺失的M型视锥细胞的代偿幻觉。"抗组胺剂混着放射性示踪剂注入血管时，画室所有镜面突然映出重影——少年江砚的手正从火场灰烬里抓取林雾的褪色发卡。
林雾甩开针头，碘蒸气里浮起癫狂的笑："要不要做个对照实验？"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GCT-Δ32烙印，将硝酸银溶液浇在上面，"当错误色阶覆盖基因编码..."烙印遇液发出灼烧声，显影出江砚母亲的遗书残片："终止LY-01，实验体出现第四原色感知..."
警报声与顾言的快门声同时炸响。
闯入者举着紫外灯的手电筒，医用口罩被化学蒸汽染成彩虹色："两位的变态游戏该收场了。"他镜头对准林雾锁骨显影的遗书，"或者我该提醒校方，你们在复原七年前的禁忌实验？"
江砚的机械臂突然击碎所有镜面。
玻璃碎片暴雨般倾泻中，林雾看见每个碎片里的自己都呈现不同色阶：有的视网膜流淌克莱因蓝，有的正用四原色光谱绘制江砚的脑神经图谱。而最致命的碎片里，少年江砚正用注射器抽取她熟睡时的泪液。
"顾社长不如解释这个。"林雾踩住滚落的镜框，镶在里面的显微照片显示顾言白大褂口袋藏着烧焦的兔子发卡，"上周你潜入生物样本库，是在找能诱发我色觉崩溃的卟啉衍生物吧？"
画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江砚的夜视镜启动声像是毒蛇吐信，他手中忽然多出半瓶1995年份的松节油——正是江母去世前未用完的那瓶。液体泼洒在画布上的瞬间，林雾的银链突然发出紫外荧光，显影出隐藏的火场逃生路线图。
"验证开始。"江砚的犬齿咬开磷光试剂瓶盖，"你的第四原色感知力..."荧光液滴入林雾右眼的刹那，整个画室墙面浮现出量子色动力学模型，"...是否能解析母亲留在松节油里的拓扑绝缘体配方？"
林雾的视网膜开始燃烧。
原本缺失的M型视锥细胞突然暴走，将江砚过敏溃烂的脖颈翻译成四维坐标。她蘸着溃烂处渗出的脓血，在画布上涂抹出非欧几何图案："江同学，你封锁画室根本不是因为火灾..."脓血在帆布形成克莱因瓶结构，"...而是怕人发现这里藏着能逆转GCT-Δ32基因的..."
木板封窗突然被飓风掀翻。
暴雨裹着冰雹灌入画室，江砚母亲的调色盘在狂风中悬浮，十二种禁用的放射性颜料开始自组织排列。林雾在视网膜灼烧的剧痛中狂笑，因为她清晰看到那些颜料粒子排列成了DNA双螺旋——正是她和江砚共享的基因编码序列。
"色阶错误是最高级的真相。"林雾撞翻松节油储藏柜，二十年前的老式胶片滚落满地，"就像这个——"她抽出其中一卷对着闪电，底片显影出江母给幼年林雾注射视网膜增强剂的画面，"你苦苦寻找的LY-01原始数据，其实早就刻在我的虹膜褶皱里！"
江砚的机械臂突然掐住她咽喉。
夜视镜下的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反射着不同的时空片段："母亲最后一通电话的杂讯里..."他指尖弹出激光切割器，在林雾锁骨烙印处刻下新坐标，"...藏着让你视网膜彻底崩溃的频闪密码。"
顾言在警报声中拍摄最后一张照片。
镜头里，江砚过敏的脖颈与林雾燃烧的视网膜同时渗出镭-226的幽光，两人脚下蜿蜒的颜料溪流正形成墨渍胎记的拓扑结构。当他摸到藏在相机里的卟啉试剂瓶时，终于露出毒蛇般的笑容。
当晚，生物实验室失窃记录显示：
编号LY-01的虹膜样本与GCT-Δ32基因液同时失踪。林雾在画室残墙上用钴蓝颜料写下：
【禁忌色彩实验记录404】
共生污染：第四原色感知诱发基因共鸣（危险度SSS）
结论：需在色觉崩塌前完成视网膜置换手术
而此刻的江砚正浸泡在放射性显影液里，看着自己脖颈溃烂处生长出的新皮肤——那些组织纹理竟与林雾锁骨下的烙印形成互补色。窗外暴雨冲刷着焚化炉烟囱，他听见自己的骨髓正在分泌逆转录酶，将林雾的第四原色感知编码转录进基因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画室所有残破画框自动拼合。
月光穿过破碎的紫外线灯管，在满地颜料里投下基因双螺旋的光影。当林雾的视网膜毛细血管与江砚的过敏溃烂区通过辐射尘共鸣，那些错误色阶正在重组出被禁止的第五原色——某种能同时观测生与死的坍缩态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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