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石冢骑士”和那个缩写“H.S.”,他才将信纸缓缓折起,指尖在羊皮纸上停留了片刻。
他没有立刻回信。那天晚上,他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但这次,他没有去碰那些自制的宁神药剂。
第二天,他去了图书馆禁书区,花费了不少时间,在一本极其冷门、关于古代魔法构造体的残破典籍中,找到了一段模糊的、可能与“石冢骑士”魔力核心相关的描述。他将其小心地抄录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条上,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注释。
几天后,希尔莎在办公室的窗台上,发现了同一只灰林鸮。它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卷起来的纸条,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段冷冰冰的、摘自某本书的客观描述,关于一种古老守护魔法可能存在的能量节点特征。没有开头,没有落款,甚至连墨水的颜色都显得格外克制。
希尔莎看着纸条,小心地将其抚平,夹进了她那本厚厚的、关于石冢骑士的研究笔记里。她拿起羽毛笔,在刚才送信来的灰林鸮带来的空白签收单上,工整地写下“收到”两个字,然后轻轻拍了拍猫头鹰的小脑袋。
猫头鹰歪头看了看她,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希尔莎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整理笔记的动作,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点点。地窖的宿舍里,西弗勒斯·斯内普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魔药的蒸汽与黑魔法的低语通常交织在他的梦境里,但今夜不同。
他站在一片灰蒙蒙的旷野中,脚下是干裂的土地。在他面前,一口巨大的、沸腾着的黑色坩埚正吞噬着周围稀薄的光线,那是他渴望的力量的象征。他伸手想要触碰,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
然后他看见了希尔莎。
她就在坩埚的另一边,穿着那件可笑的、印着古怪符文(他认出那是她研究古代如尼文时自己画的)的睡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但她没有在看坩埚,而是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
西弗勒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从希尔莎的脚下,正迅速蔓延开一片苍白的、像是某种真菌或结晶的网状物。它们悄无声息地生长,缠绕上她的脚踝,并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连那口黑色坩埚散发的黑暗气息似乎都被它们吸收、转化,变成了更苍白、更冰冷的存在。
西弗勒斯·斯内普(想警告她,却发不出声音)
希尔莎抬起头,看向他。她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带着一种专注的探究,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魔法现象。
希尔莎(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西弗勒斯,它在吃你的魔药。
他低头,惊恐地发现那些苍白网状物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正缠绕上他珍藏的魔药瓶——那些他用来稳定心神、抵御恐惧的药剂。玻璃瓶在触碰到网丝的瞬间,颜色黯淡,里面的药液仿佛失去了所有魔力,变得浑浊不堪。
他想用黑魔法摧毁那些网,举起魔杖,却念不出咒语。他想把希尔莎从那里拉开,身体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整个梦境剧烈晃动起来。那些苍白网状物突然发出微光,形成一个复杂的、巨大的烙印图案,将他和希尔莎,连同那口黑色坩埚都笼罩其中。图案中心,一个模糊的、石质的巨人身影缓缓浮现——
西弗勒斯猛地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睡衣。黑暗中,他急促地喘息着,手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紧紧抓住一瓶宁神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没有立刻喝下魔药,只是死死攥着冰凉的玻璃瓶,黑眼睛里还残留着梦境的惊悸。希尔莎身处其中,似乎与那力量共存,甚至在引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