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砸在落地窗上的声响混着电子钟的滴答声,在凌晨三点的别墅里格外刺耳。我跪坐在床边,凝视着顾离沉睡的侧脸。
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冷霜,眉骨处那道淡疤是创业初期被追债人划伤的,此刻却像一道割裂过往的旧伤。
衣柜里挂着我上周被撕碎的衣服,衣服还沾着红酒渍。一天前他把装着从前写满情书的盒子摔在我脸上:"夏宁,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水晶吊灯映出他眼底的嫌恶,和八年前那个说"等我娶你"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攥紧藏在睡袍里的安眠药空瓶——这是我用了三个月收集的剂量。指尖抚过他颈侧动脉,感受到温热的跳动,就像那夜我背着高烧的他在雪地里狂奔时,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后颈的触感。
我要抓紧逃出去,我不想被一辈子困在这里,我不爱他,他困住的不过是我的身体罢了……
"顾总,夏小姐在车库。"保镖的声音从监控对讲器里传来。我浑身血液凝固,却见顾离睫毛轻颤,喉结滚动着呓语:"宁宁......别走......"
这声梦呓让我想起地下室里无数个相拥取暖的夜晚。
那时他总在写代码间隙,用冻僵的手捂住我冰凉的脚,说等有钱了要给我买带地暖的房子。可当他真的住进这栋带恒温泳池的别墅,却把我锁进了金丝笼。
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我撞开落地窗冲进雨幕。荆棘划破小腿,血腥味混着雨水漫开。
身后传来顾离失控的嘶吼,我赤脚踩过碎石,终于明白有些誓言早在他第一次彻夜未归时,就烂在了名为欲望的泥潭里。
警车红蓝灯光刺破雨幕的瞬间,我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合照——二十岁的我们挤在发传单的遮阳伞下,他嘴角沾着冰淇淋,眼睛亮得像藏着整个银河。
而现在,那片银河早已陨落在数不清的酒局和女人之间。
"夏宁!"顾离带着血的手抓住我的手腕,白衬衫浸透雨水紧贴胸膛,"你敢再走一步......"
我反手将照片贴在他胸口,指尖感受着那颗不再为我跳动的心脏:"顾离,你看,我们早就死在那年夏天了。”
警车和救护车的响声在下面没有停止过。
“看,你并不爱我 如果你爱我也不会将我囚禁起来,你以前说过,我是自由的,所以你放手吧我要追求自由去了”
身后是高楼,高楼之下是自由。
或许在这一刻我是自由的,我是不受束缚的。
从前顾离会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爱我,说我的眼睛像银河一样宽广自由,可我真的自由了,我不想在做他的金丝雀也不想被困在这囚笼之中。
"当年你说要给我摘星星。"我张开双臂,任凭暴雨浸透单薄的衬衫
"现在连坠落的自由,你都不肯给我吗?"风裹挟着雨丝灌进喉咙,腥甜的铁锈味从胸腔翻涌而上。
“顾离,我妈妈死了死在了那个病房,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我在不停的拨打电话借钱,可是都无济于事,妈妈还是死了。枕头下放着我们跨年一起拍的那张照片”
“妈妈说要我找一个对自己好点的人,我以为你对我真的很好,可是我发现全都是假的你不爱我”
几年前创业失败时,他抱着我在天台崩溃痛哭的温度,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
顾离突然向前扑来,金丝眼镜在雨中滑落。我看着他伸出的手离我只有半米,但我早已向下坠去。
原来所有热烈的开始,都逃不过冰冷的结局。
雨滴与泪水混在一起,我终于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原来坠落的风,比他承诺过的任何誓言都要温柔。
他说过许多誓言,他那誓言伤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真的好怕,那时我怕他离开我不爱我。可现在我不怕了,他早就不爱我了,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我在坠落的失重感中突然释然,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俯瞰,而是挣脱几年执念枷锁的瞬间。
眼前景象记忆碎片在眼前飞速掠过——地下室里共食的泡面热气、创业失败时相拥的颤抖、还有他第一次登上财经杂志时我偷偷抹掉的泪。
雨滴拍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吻,洗净了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
原来自由不是他施舍的金丝牢笼,而是我终于有勇气亲手斩断那些虚妄的承诺。
在触及地面的刹那,我看见云层裂开缝隙,月光倾泻而下。
我恍惚间回到十八岁的夏天,那个递传单的午后,风里还飘着栀子花的香。
原来生命最美好的自由,从不在终点,而在义无反顾奔向他的路上,在所有炽热的付出与纯粹的真心之中。
顾离,你再也看不到我了,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