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众人齐刷刷跪伏于地,声音洪亮而虔诚,带着发自内心的狂热与臣服,这声响将冥绾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神秘紫金雷纹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合棺时那冰冷与温暖交织的奇异触感。
深埋于骨髓对天玄宗的滔天恨意,如同被浇灌了魔血的种子,正在疯狂地生根发芽。
但奇怪的是,在心脏最深处某个被冰封的角落,一丝久违带着暖意的慰藉,悄然弥漫开来,那是小荷的祝福,也是冥月圣女的解脱,共同留下的回响。
“她们,把最后的善意与解脱,都留给了你。”
穹霆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现在,你的血脉与灵魂之中,同时流淌着三个逝者的执念:小荷的守护,冥月的复仇,以及……我的传承。”
冥绾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具归于平静紫光渐敛的水晶棺。
然后,她决然地转身,目光投向幽冥殿最深处,那座散发着古老血腥而又磅礴力量的祭坛。血鸠立刻恭敬地捧来一件叠放整齐的圣女神袍。
那袍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深邃如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绣满了狰狞的魔纹与血月图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然而,就在那象征杀戮与权柄的衣襟内侧,一簇用银线精心绣制着小小的白色茉莉花,静静地绽放着。
那是……小荷生前最爱的花。
冥绾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扯下腕间那条焦黑的发带,珍而重之地系在了神袍内侧,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紫金色的雷纹在她眼底明灭闪烁,如同深渊中燃烧的雷霆。
“有些累了,带我回房间休息!”她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刃。
“另外……”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神袍内侧的发带,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让听者心颤的波动,“告诉我,我们魔教……有没有……能保存,或者哪怕只是暂时稳固……破碎消散魂魄的法器?任何方法都可以。”
殿外,一道前所未有的,撕裂苍穹的暗紫色狂雷轰然劈落,瞬间将整个幽冥殿映照得如同白昼。
刺目的电光,清晰地照亮了祭坛前冥绾的半边侧脸,这一刻,所有跪伏在地的魔教中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们迎回的,绝非单纯的复仇者,而是一个同时被深渊与微光撕裂,注定要颠覆整个世界的存在。
幽冥殿深处,前任圣女的房间。
石门隔绝了主殿的阴森,冥绾背靠冰凉门扉滑坐在地。
空气里残留着极淡的草药味和旧布气息,是前任圣女冥月竭力维持的一方净土:朴素的石床铺着洗白的粗布被褥。
石桌上,未完成的茉莉绣绷针脚细密,墙角歪头的枯草布偶带着笨拙童趣,窗台安宁的小石雕前,一碟干瘪野果是唯一的供奉。
洁净,简单,与幽冥殿的阴暗格格不入。
魔教众人已退。
冥绾看着布满紫金雷纹的双手,指尖残留着为冥月合棺时冰冷与解脱暖意交织的奇异触感,骨髓里对天玄宗的恨意如魔血荆棘疯长,刺痛冰冷。
但心脏冰封处,一丝微弱暖流悄然蔓延——小荷“要快乐”的祝福,冥月解脱的释然。
“啧,这前任圣女那丫头收拾得挺像样,比本大爷雷海里刨的窝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