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鸠也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赌咒般的决绝：“圣女明鉴！属下已探明，小河位置绝佳，远离堡垒核心阵法！属下将亲自带最精锐的三人，提前潜伏于小河下游芦苇深处。”
“布下‘锁音匿气’的阵法！只待信号！蚀骨销魂散已备好，无色无味，见血生效，三息之内，必令其筋骨酥软如泥，灵力尽散，口不能言！”
“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在他毒发瞬间，三息之内，必取其狗命！绝不会让他有丝毫触碰您的机会！更不会让他发出一丝声响！”
五长老紧盯着冥绾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沉重的力量，字字敲在冥绾的心坎上：“绾儿！我知道这比杀了你还难受！但想想小荷！想想她为你挡剑时绝望的眼神！想想冥月圣女的头颅！想想楚阳父子此刻正在享受用你的灵根灵骨换来的荣耀！”
“一时的忍耐，是为了最终的清算！是为了让他以最痛苦、最绝望的方式偿还血债！是为了让楚阳父子在失去爪牙的恐惧中颤抖！”
“若因一时之辱，让计划生变，让周通警觉逃脱，甚至让他有机会将你的消息传回玄天宗……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你甘心让仇敌继续逍遥吗？！”
小荷胸口喷溅的血花！冥月悬颅的惨状！楚阳得意吸收她本源灵根时虚伪的笑容！这些画面如同最残酷的刑罚，狠狠鞭挞着冥绾的灵魂。
五长老的话语像淬毒的针，刺破了她愤怒的泡沫，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痛苦与不甘。
帐篷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冥绾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萤石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她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强弓，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无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墨黑的眼眸中，屈辱与暴怒，恨意与理智疯狂地撕扯，金色的雷光在眼底深处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冲破束缚，将一切焚毁！
五长老和血鸠不再言语，只是用最坚定、最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目光看着她。
他们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需要这位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女，自己跨过这道比刀山火海更难的坎。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良久，久到那滴落的鲜血都似乎凝固。
冥绾猛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激烈情绪都被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般的冰冷所取代。
那是一种将灵魂都彻底冰封，只为复仇而活的决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从九幽地狱的寒冰中挤出，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意味：
“……计划，照此执行，保周通不死就行，我有大用！”
“毒粉给我。”
她缓缓伸出那只沾着自己鲜血的手，掌心朝上，微微颤抖着，不是接受，而是抓住复仇的祭品。
五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迅速取出一枚龙眼大小，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墨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冥绾冰冷的掌心：
“此乃蚀骨销魂散，只需绿豆大小，弹入其口鼻或附着其肌肤伤口，三息必发，切记，一击即退，不可有丝毫迟疑！”
血鸠重重叩首：“圣女放心！属下等，誓死完成使命！”
冥绾紧紧握住那枚冰冷的墨玉瓶，仿佛握住了周通的命脉。
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帐篷深处，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恨意。
子时将近，复仇的网，已悄然撒向那条三公里外的冰冷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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