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刺目的萤石灯光下，帐篷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排泄物的恶臭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
五长老优雅地收起那块记录着周通破碎意志的留影石和感应玉板，脸上带着一丝完成工作的满意，又夹杂着对污秽之物的淡淡厌恶。
“圣女大人，此人已无价值，榨不出更多油水了，堡垒的命门、楚阳的爪牙，皆在此处。”
她将东西交给身旁的血鸠，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婉，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拷问从未发生。
血鸠接过，如同接过一件寻常物品，看都没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周通，躬身道：“属下即刻去安排，按计划行事。”
五长老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帐篷深处那道一直背对着他们，沉默如冰的月白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
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属于冥绾自己。
她轻轻挥了挥手，带着血鸠和两名血刃卫，无声地退出了帐篷，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帐篷内，只剩下惨白的光，浓得化不开的腥臭，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滩被捆在石凳上、因剧痛和恐惧而不断抽搐，发出微弱“嗬嗬”声的肉块——周通。
还有，那道缓缓转过身来的身影，冥绾的动作很慢，仿佛背负着万钧重担。
她转过身，月白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沾染的污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她没有看周通，墨黑的眼眸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指节发白的手上。
掌心被指甲反复刺破的伤口，鲜血早已凝结成暗紫色的痂，混合着泥土和之前的血迹。
寂静，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周通充满血丝的眼球，因极致的恐惧而疯狂转动，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喉咙里“嗬嗬”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如同濒死的野兽。
终于，冥绾走到了石凳前，她停下脚步，缓缓抬起眼帘。
那双墨黑的眼眸，此刻不再是深潭，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冰冷、死寂，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足以焚尽灵魂的紫色火焰！
没有言语。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和污秽的手。
嗡！
一点纯粹到极致且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淡金色雷光，如同从九幽深渊中召唤而来，凭空出现在她的指尖！
那雷光只有米粒大小，却蕴含着让周通灵魂都在尖叫的恐怖威压！它不再是力量，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死亡意志！
周通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认出了这力量！这绝不是普通的雷霆！
这是……九霄雷池深处的气息！是那个他以为早已灰飞烟灭的冥绾，从地狱带回来的东西！
“嗬……不……是……你……”
他用尽残存的气力，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充满无尽惊骇的音节。
冥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绝对的冰冷。
她的指尖，轻轻落下，但是并没有落在周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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