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紫芒,距离周通那只疯狂颤动的眼球,仅有毫厘之遥。
那足以湮灭灵魂的毁灭气息,如同冰冷的针尖,狠狠刺入周通早已崩溃的意识最深处。
他喉咙里最后的“嗬嗬”声,已经变成了因极致恐惧而撕裂的抽噎,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冥绾的动作,停住了。
深紫色的雷芒在她指尖跳跃,映照着她那如同万载玄冰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恨意依旧滔天,却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算计的绝对理智强行压下。
“死?”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每一个字都带着九幽的寒气,“太便宜你了。”
指尖的紫芒倏然消散。
她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石凳上那团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血肉焦炭。
目光冰冷地扫过周通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保留着一丝微弱意识的脸庞,最终落在他那唯一还算完好,此刻只剩下无边恐惧和茫然的右眼上。
“你还有用。”
冥绾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用你这张还能说话的嘴,用你这只还能写几个字的手,把你主子楚阳,把你效忠的玄天宗,那些肮脏的勾当,那些那同门弟子灵根做嫁接,一字一句,给我吐出来,写下来!”
她的话语如同最冰冷的诅咒,灌入周通残存的意识,让他指证玄天宗?指证楚阳少主?这比杀了他更让他恐惧!楚无涯的手段,他不敢想!
然而,他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毁灭性创伤,已经将他彻底变成了一个空壳,一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容器。
冥绾不再看他。
她转身,走向帐篷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
打开,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套干净但普通的玄天宗低阶弟子服饰,一瓶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却混合着诡异黑气的丹药,还有纸笔。
她将这些东西粗暴地扔在周通脚下,溅起地上的血污。
“天亮之前,穿上它,吃下药,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楚阳如何设计陷害同门,玄天宗内部还有哪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全部写出来,字迹要像你自己的。”
冥绾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别想耍花样,你的命,捏在我手里,写得好,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写得不好……刚才的滋味,只是开胃小菜。”
她说完,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周通一眼。
仿佛地上那团东西,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她掀开帐帘,身影融入外面更加浓重的夜色和雾气之中。
帐帘落下,惨白的灯光下,只剩下周通残破的身体在血泊中微微抽搐,以及那堆冰冷地摆在他面前的任务。
那只仅存的右眼中,绝望,恐惧,茫然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意义不明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嗬”声,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驱使着残存的肢体,如同提线木偶般,一点点地朝着那堆东西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