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阳光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老槐树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深绿的光泽，空气中仿佛有硝烟的味道一点点渗透进这座小镇。衿姩和槿川肩并肩走在去考场的路上，书包里的准考证被攥得起了皱。路过那棵老槐树时，槿川忽然停下脚步，掏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槐花枝。“我奶缝的，说带着能沾点好运。”他说着，把香囊递过来。

衿姩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温热的掌心。香囊里的艾草清香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轻轻钻进鼻腔，让她心头微微一颤，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考场里安静得只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衿姩低头写着答案，思绪却飘回备考的日子。每个周末她都会坐在老槐树下听槿川讲题，他的侧脸总是那么专注，像是要把所有的知识点拆解成一个个故事。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定理，在他嘴里竟然成了槐树枝叶间跳跃的光斑，温暖又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记住更多、懂更多。

最后一科考完后，夕阳将槐树叶染成了金红色。两人坐在树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槿川望着远处翻涌的云霞，声音低低地飘过来：“不管考得咋样，往后……也想和你一直待在一块儿。”衿姩的心跳猛地一滞，喉咙像堵了团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她攥着香囊的手心开始冒汗，风从枝叶间穿过，把未出口的话搅散在夏日傍晚的空气里，越发绵长难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依旧频繁地跑到老槐树下，既盼着成绩快点出来，又害怕结果会破坏这份藏匿在树荫下的友情与默契。有时候判冬来找衿姩问错题，槿川就默默蹲在一旁，盯着地上数槐花瓣，一片、两片……数着数着，天就暗了下来。路灯昏黄的光洒下来，将他的影子拓在青石板上，与槐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纠缠得像是怎么也解不开的结。

老槐树屹立在那里，静静聆听着两个少年心底的忐忑与期待。风吹过枝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正为他们轻叩未来的门扉，等待揭晓命运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