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洒下斑斓的光斑。星棠义站在花门下,白西装衬得他比实际年龄更显年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到深夜的男孩。
"紧张吗?"落真屿低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星棠义的手背。二十四岁的他比星棠义高出半个头,黑色礼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唯有看向身边人时,那双常年冷淡的眼睛才会泛起温度。
星棠义摇摇头,发梢扫过微微发红的耳尖:"就是觉得...好不真实。"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真的走到这一天了。"
教堂门开,婚礼进行曲响起。星棠义看到前排坐着他们曾经的队友——当年重组时那些或嫉妒或友善的面孔,如今都带着真诚的祝福。最后一排有个熟悉的身影让星棠义呼吸一滞:那位曾经雪藏他的公司代表,今天也安静地坐在角落。
"我邀请的。"落真屿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指滑入他的指缝,"没有那些苦难,我们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们。"
交换戒指时,星棠义发现落真屿的手在抖。这个在舞台上永远游刃有余的舞担,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当牧师宣布可以亲吻新郎时,落真屿捧住星棠义的脸,吻得郑重又克制,却在分开时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星余,我终于找到你了。"
婚礼后的宴会上,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的光芒。星棠义被灌了几杯酒,脸颊泛起薄红,像他十八岁第一次登台时的妆容。落真屿替他挡下后续的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后颈的碎发——这是他们公开关系后养成的习惯,仿佛确认对方真实存在的小动作。
"还记得你给我的第一封信吗?"回程的车上,落真屿突然问。车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流星划过,"你说'希望有一天能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星棠义把玩着结婚证书烫金的边缘:"那时候你连正眼都不看我。"
"我在看你。"落真屿把车停在红灯前,转头看他,"每次你低头练歌,发旋都会跟着节奏轻轻晃动,像只...淋了雨还坚持唱歌的麻雀。"
星棠义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那些被全网恶评淹没的夜晚,被父亲殴打的雨天,被抑郁症折磨得无法呼吸的黎明...如今都成了可以笑着说出来的往事。
次日清晨,星棠义被窗外的反光晃醒。十月飞雪,城市裹上银装。落真屿已经起床,厨房飘来煎蛋的香气。星棠义赤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从背后抱住正在做饭的丈夫,把脸贴在他脊背凸起的肩胛骨上。
"想出去走走吗?"落真屿关火转身,吻了吻他睡乱的头发,"去看看...那些有我们足迹的地方。"
第一站是那家爱豆公司。旧址已经改成少儿艺术中心,但练习室的镜子还在。星棠义站在镜前,恍惚看见十岁的自己——穿着大一号的练习服,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背脊。而镜中倒影里,落真屿站在当年初测时的位置,目光穿越时空与记忆中的男孩对视。
"你当时唱的是《小星星》变奏版。"落真屿突然说,"音准完美,但右手一直在揪衣角。"
星棠义惊讶转身:"你记得?"
"我记得关于你的所有事。"落真屿走近,指尖点在镜面上他曾经站立的位置,"那天之后,我每天练习到最晚...就为了能和你分到同一组。"
雪花从没关严的窗户飘进来,落在星棠义睫毛上。落真屿低头吻去那点冰凉,尝到咸涩的泪水。
第二站是大学。他们找到文学院后那条长椅——星棠义十八岁那年,就是在这里认出了戴着口罩来代课的落真屿。长椅积了雪,落真屿用手套拂开,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刻痕:L♡X,是星棠义当年用钥匙偷偷刻的。
"你那会儿总装不认识我。"星棠义踢着积雪抱怨,"我去看你公演,你连视线都不肯和我对上。"
落真屿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票根——星棠义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的VIP座。"我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他轻声说,"看你被台下anti骂得发抖还坚持唱完...那晚我揍了三个举黑牌的家伙。"
星棠义瞪大眼睛。他记得那晚回后台时,看到走廊有血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一站是公司后的小公园。落真屿曾经每天清晨在这里练舞,而星棠义不知道的是,那些他以为的"偶遇",都是落真屿算准时间制造的。秋千上积了厚厚的雪,落真屿突然单膝跪地,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蓝丝绒盒子。
"婚礼上忘了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蝴蝶形状的胸针——和当年星棠义被雪藏那晚托人转交的一模一样,"当年那个被我弄丢了...找工匠复刻的。"
星棠义蹲下来与他平视,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蝴蝶吗?"
落真屿摇头,指尖拂过他眉骨上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那是他父亲留下的。
"因为破茧成蝶。"星棠义把额头抵在丈夫肩上,"那时候我觉得...我们都会飞起来的。"
回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星棠义突然拉着落真屿拐进便利店,买了两根棒棒糖——草莓味和薄荷味,就像他们第一次说话时分享的口味。暖气很足的客厅里,星棠义跨坐在落真屿腿上,把草莓糖塞进他嘴里。
"甜吗?"
落真屿含着糖吻他:"苦的。"
星棠义笑起来,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他知道落真屿在说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年——那些苦涩的、疼痛的、几乎将人击垮的岁月,如今都融化在这个吻里,变成生命中最珍贵的回甘。
壁炉火光映在结婚证的照片上,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终于长成了能互相庇护的大人。窗外,初雪安静地覆盖了整个城市,像一场盛大的祝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