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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对象是余欢这事,欧阳俊接受度从零到一百,态度从“工作忙”到“我随时有时间”。
欧阳俊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乱,像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
梦幻到极度不真实,再看余欢她似乎接受度良好,像是早就知道是他。
面对餐桌对面灼烫的锐利目光,余欢端起手边的茶水一口闷进喉咙,可喉间依旧干涸。
从和欧阳俊重逢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极其不真实的方向跑去,像是跑出原定的生活圈子一下子闯进另一个人的领地。
邻居是欧阳俊,画廊的房东孙子也是欧阳俊,果宝的副班主任还是欧阳俊。
命运好似强硬的为他们绑上了一道红线,逃不开,避不掉。
戴静说的对,人生三万天,还不一定活三万天呢。
两个长辈在欧阳俊承认余欢是高中朋友时干脆利落起身离开包间,美名其曰不打扰年轻人聊天出去透透气。
长辈出去以后,欧阳俊看到余欢似笑非笑的表情,面上染上一抹绯红。
余欢高中,朋友?
像是迟来的审判。
余欢不是高中同学吗?
欧阳俊舔着嘴唇艰难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滑动,半晌没想到该怎么挽回,不过也品出来些其他意思。
余欢也不急,拿着茶杯慢慢品,甘甜醇香,闻着还有股淡淡的茶水香。
欧阳俊抱歉…
他相对来说是一个健谈的人,但碰到余欢,却总是手忙脚乱。
他稳了稳心神,坦白来讲:
欧阳俊可能是比起听到你说不熟两个字,我更愿意成为曾经的高中同学,维护一下我可怜的自尊心。
直白地摆在面上告诉余欢。
余欢没想过能是这种答案,大脑一瞬间停止了思考,“可怜的自尊心”这个词太严重了。
她忽然有个猜想需要被证实:
余欢我的升学宴你为什么没来。
欧阳俊我去了,只是没有进去。
没有勇气去接受。
他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上了怯懦的情绪,像在回忆,又像是在看一样无法触碰的东西。
明亮的狗狗眼不复以往,余欢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扯起的一抹笑,自嘲,苦涩。
欧阳俊余欢,你最开始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的画。
是不是只是因为画。
是不是哪天不需要就随时抽离。
余欢从小就被老师夸有天赋,老天爷把饭都喂到了嘴边。
她擅长画风景,却不擅长人像,一到人像就会一板一眼僵硬的像机器般的画作。
老师说她缺少感情,要她从身边人入手,倾注感情再画,就像养花:给它浇水,看它发芽,最终开花结果。
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不要只为了艺考而画画。
那时候,那个瞬间余欢只想到了欧阳俊。
她不喜欢画人像,却在见到欧阳俊的那天破天荒画了一幅,拥挤人潮里,少年顶着光顺着阶梯而上,那么多人余欢偏偏只注意到他。
画家遇到了专属于自己的灵感缪斯。
余欢是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定你是我的灵感缪斯。
余欢摇摇头,唇边漾起笑意,眼睛弯弯漂亮的杏仁眼里折射出的光彩比星星要亮。
余欢你知道灵感缪斯对画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说起画作,她眼中更多的是一种狂热。
欧阳俊什么?
他下意识暂停了呼吸,瞳孔里倒映着余欢的身影。
余欢我有多爱画,就有多爱你。
这句话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欧阳俊盯着余欢的嘴,脑子里只剩这句话,连呼吸都忘了怎么顺。
“我有多爱画,就有多爱你。”
听起来好似很荒谬。
但他知道,余欢没有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