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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月桂(第五章:索托暗影)

供奉殿:月桂照霁雪

索托城

喧嚣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在晏殊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轰然压下,与边境青石坳的死寂压抑形成令人眩晕的对比。

混乱,嘈杂,各种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劣质香料、烤肉的油脂、牲畜的膻味以及魂力激荡后残留的微焦气息。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衣着光鲜的贵族、风尘仆仆的商旅、气息彪悍的佣兵、眼神闪烁的游荡者…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巨大的广告牌上闪烁着昏黄的光芒,上面宣传着“索托大斗魂场”的下一场焦点之战。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魂兽坐骑的嘶鸣、远处斗魂场隐约传来的狂热欢呼…汇成一股永不停歇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少年清瘦身影瞬间被这汹涌的人潮吞没。

他微微压低了一顶在城外顺手“取”来的宽檐旧帽,帽檐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过于引人注目的眉眼轮廓。

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粗布麻衣早已被他丢弃在荒野,换上了一套在成衣铺随手买来的、最不起眼的深灰色棉布衣,尺寸略显宽大,更衬得他身形单薄。

墨发少年像一个最普通的、为生计奔波的底层魂师,步伐不快不慢,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对周遭繁华既麻木又带着一丝谨慎小心的姿态,完美地融入了这里

在空气里飘荡的魂力中,晏殊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向四面八方无声地张开。

精神力连接到四面八方

身后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冷气息,在踏入城门后,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却并未消失。

那些家伙还在,如同耐心的毒蛇,隐匿在混乱的人流阴影里,等待着他松懈或暴露的时机。

冷静,少年这样对自己说着

他没有左顾右盼,而是径直走向一处

晏殊的目的地很明确——城南的“暗巷区”。

那里是索托城最混乱、最藏污纳垢,却也消息最灵通、最容易“消失”的地方。

依附于大斗魂场存在的庞大地下黑市,其核心拍卖场的入口,就藏匿在这片迷宫般的贫民窟深处。

少年身姿灵巧,走过时掀起一阵轻快的风,七拐八绕,避开主街的巡逻卫队,熟练地穿梭在狭窄、潮湿、堆满垃圾的巷道中。

污水在脚下流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和排泄物的恶臭。

衣衫褴褛的贫民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麻木。偶尔有带着凶狠眼神的壮汉投来不怀好意的打量,但晏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特有的疲惫与淡漠气息,以及他刻意收敛后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感,让这些地头蛇本能地选择了避让。

在这里,过分的软弱或过分的张扬,都等同于自寻死路。

在一处堆满废弃木箱、几乎被阴影完全覆盖的死胡同尽头,晏殊停下脚步。

墙壁看上去与其他肮脏斑驳的墙面无异。

他伸出右手,白皙的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精纯的魂力,在墙壁上几个看似随意的污渍处快速点过。

嗡…一声极其轻微的、来自地底的震动传来。

墙壁上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昏黄而暧昧的光线从里面透出,夹杂着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陈年木料、熏香、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晏殊闪身而入。

缝隙在他身后悄然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甬道。

空气骤然变得沉闷,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才镶嵌着的、散发着幽绿色微光的劣质荧石提供照明。

甬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脸上戴着惨白面具的守卫。他们气息凝练,眼神透过面具的眼孔,似冰冷的探针,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者。

数道带着审视和警告意味的精神力从少年身上掠过,如同冰冷的蛇信。

晏殊微微低下头,将帽檐压得更低,从怀中摸出几枚金魂币,无声地递到最近一个守卫摊开的手掌中。

守卫掂量了一下,面具下的眼神毫无波动,侧身让开道路。

沿着盘旋向下的甬道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

穹顶高悬,被人工开凿得如同溶洞般嶙峋,顶部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光感。

空间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数尺的圆形平台,显然是拍卖展台。

围绕着平台,呈扇形分布着数层环形的看台。

最底层是密密麻麻的普通座椅,此刻已坐满了形形色色、气息各异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兴奋和贪婪的窃窃私语。

往上几层则是用厚重的黑色幕帘隔开的一个个独立包厢,帘子上绣着繁复的暗纹,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和精神探查。

是为真正有身份,有实力或者需要匿名的人准备的。

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的烟雾、酒精的气息,以及一股底层的、属于魂力波动和欲望发酵的复杂味道。

拍卖尚未开始,无形的,充满张力的窒息和疯狂感已经弥漫整个空间。

晏殊琉璃色的眼眸迅速扫过底层那些攒动的人头,神色淡然。

邪魂师的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虽然极力隐藏,混杂在无数驳杂的魂力波动中,但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扭曲、嗜血和贪婪,对于感知敏锐如他,尤其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追杀的直觉来说,依旧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般清晰可辨。

三个…不,至少四个。

分散在不同的角落。一个气息最为阴冷晦涩,带着腐朽和嗜血的欲望,坐在靠近前排的阴影里;一个气息略显狂躁,如同压抑着兽性,在人群外围不安地走动;另外两个则如同鬼魅,气息飘忽不定,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互为犄角。

晏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没有走向底层拥挤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一侧负责接待的、同样戴着面具的侍者。

再次递出几枚金魂币,同时指尖极其隐蔽地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那是在边境行走时,从某个濒死的黑市掮客口中换来的、关于匿名包厢的敲门砖。

侍者面具后的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晏殊一眼——这个穿着普通、气息内敛的年轻人,竟然知道这个手势?

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金魂币,微微躬身,引着晏殊走向一条通往上层包厢的、更为隐蔽的侧梯。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侧梯的阴影中。

与此同时,在包厢的最高层,视野最佳、位置最隐秘的房间内。

厚重的黑色幕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内部却布置得异常奢华舒适。

昂贵的魂兽皮毛地毯,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紫檀木家具,空气中飘荡着清冽的、带着冰雪气息的熏香。

一道颀长的身影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软榻上。

银发如同月华流泻,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前。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冰蓝色丝绒长袍,袍袖和领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霜花暗纹,在包厢内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剔透得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菱形冰晶,冰晶内部仿佛有细碎的冰屑在缓缓流转、碰撞,发出细微悦耳的叮咚声。

正是光翎斗罗。

他没被冰侵蚀的一只眼眸半阖着,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视线似乎落在下方喧嚣的拍卖场中,又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不知名的虚无里。

那眼神,褪去刻意展现的顽劣戏谑,只剩下一种沉淀了漫长,近乎漠然的审视,如同云端的神祇俯瞰着凡尘蝼蚁的悲欢离合。

“啧,还是这般…无趣。”

他薄唇微启,声音清泠悦耳,如同冰泉击石,却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倦怠。

“千篇一律的贪婪,万年不变的嘴脸。所谓的‘奇珍异宝’,不过是些…垃圾。”他指尖微动,那枚菱形冰晶滴溜溜旋转起来,散发出更浓郁的寒气,将周围空气都冻结出细小的冰晶颗粒。

包厢角落的阴影里,恭敬的侍奉着一道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石雕,对光翎的自语充耳不闻。

光翎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那些包厢的入口。

他来这里,与其说是执行千道流的任务,不如说是对那个能引动魂兽暴动的“霁雪”生出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那股气息…那种矛盾的,生命力…让他沉寂了太久的心湖,难得地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会在这里吗?在这座欲望的泥潭里?

银发青年摩挲着指尖流转的冰晶,却在心底暗自回想着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间捕捉到侧梯入口处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

前面是引路的侍者,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深灰色棉布衣,戴着宽檐旧帽的身影。

很普通,很不起眼,丢进人群里瞬间就会消失的那种。

然而,就在那个灰色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侧梯阴影中的瞬间,他微微侧了一下头,似乎是为了避开一个迎面走来的、体型肥硕的客人。

宽檐帽的帽檐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向上扬起了一瞬。

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光翎那半阖的、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了。

如同沉睡的冰原骤然苏醒,无边的寒意与锐利瞬间充斥了整个包厢 侍立在角落的黑袍护卫浑身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刺中,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光翎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化的冰剑,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钉在了那个瞬间暴露在光线下的侧脸上。

那是一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脸。

尽管沾着些许旅途的风尘,尽管被帽檐的阴影覆盖了大半,但那惊鸿一瞥的轮廓——流畅而精致的面颊,挺直如白玉雕琢的鼻梁,还有那在昏黄光线下依旧显得过分苍白、却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肌肤…

更重要的是,在那张侧脸暴露的瞬间,光翎那敏锐到近乎变态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被拍卖场驳杂气息完全淹没的波动。

那波动…清冷、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感,却又在最深处,潜藏着一缕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冷。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与边境爆发时那撼天动地的气息截然不同,但那种独特的、矛盾的“味道”…光翎绝不会认错!

是他!那个“霁雪”

他竟然真的来了索托城!

而且…就进了下面某一层的匿名包厢!

光翎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浮于表面的笑意。这个笑容,如同冰层下悄然绽放的曼陀罗,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发现猎物的极致兴味。

“呵…”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愉悦的叹息从他唇间逸出。

他修长的手指停止了摩挲冰晶的动作,转而轻轻点了点软榻的扶手。

冰蓝色的眼眸中,那漠然的底色被一种燃烧般的探究欲所取代,闪烁着纯粹而危险的光芒。

“小月亮…”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这个刚刚在心底蹦出来的称呼,舌尖品味着这个词带来的,奇异的冰冷触感。

“终于…找到你了。”

他不再看下方喧嚣的拍卖场,身体微微前倾,所有的慵懒一扫而空,精神力瞬间锁定了下方那个灰色身影消失的侧梯方向。

虽然匿名包厢隔绝探查,但只要人在里面,就总有出来的时候。

一场无声的、隔着重重阻隔的观察与等待,在奢华的包厢内悄然展开。

光翎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收敛了所有气息,安静地蛰伏着,等待着那只无意间闯入他视野的、带着致命秘密的蝴蝶,再次扇动翅膀。

而在下方,被引至一个中等位置、视野相对开阔的包厢后,晏殊挥手屏退了侍者。

厚重的幕帘落下,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包厢内只剩下他一人。这里的布置简单得多,一张硬木椅,一张小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摘下宽檐帽,随手放在小几上。昏暗的光线下,那张令日月失色的脸庞显露出来。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月,鼻梁挺秀,唇色浅淡如樱。

只是肤色苍白,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漠与疲惫,冲淡了那份惊心动魄的精致,反而透出一种易碎的、令人心悸的脆弱感。

少年走到包厢前方,幕帘并非完全密闭,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足以观察下方的拍卖台和部分观众席。

他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透过缝隙,精准地锁定了那几个被他标记出的邪魂师位置。

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观察几件死物。

拍卖已经开始。一件件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物品被送上展台:年份久远、能量狂暴的稀有魂兽魂骨,造型狰狞的古代武器残骸;标注着“据说来自某封号斗罗陨落之地”的残破地图;甚至还有一名被特制魂导镣铐锁住、眼神空洞绝望,拥有特殊武魂“魅影猫”的少女…

拍卖师富有煽动力的声音在扩音魂导器的加持下回荡在整个空间,点燃着人们的贪婪。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逐渐狂热。

贪婪的嘴脸让少年忍不住犯呕

晏殊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丝,极其隐蔽地蔓延出去,仔细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个细微的魂力波动,呼吸的频率,压抑的咳嗽…尤其是那几个邪魂师所在的方向。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既能解决掉这些烦人的尾巴,又能不暴露自身,甚至可能引出更多线索的契机。

邪魂师贪婪成性,尤其对能提升实力、尤其是与灵魂或生命力相关的“奇物”有着病态的渴望。

拍卖会,就是最好的钓鱼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拍卖进行到了后半段,气氛愈发白热化。

“接下来这件拍品,来历非凡!”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并非魂骨,亦非药草,而是一块…奇异的‘魂晶’!”他掀开侍者捧上来的红绸,露出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

那晶体呈现一种深邃的暗紫色,内部却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流动,碰撞,散发出让人感到悸动的,阴冷而强大的精神波动。

“此物发现于星斗大森林核心区边缘,一处刚被强大魂力摧毁不久的古战场遗迹!经多位大师鉴定,其蕴含极其精纯且…偏向于灵魂增幅的特殊能量!对精神系魂师,或修炼某些特殊功法的魂师而言,堪称无价之宝!起拍价——十万金魂币!”

“灵魂结晶!” “星斗核心区古战场?” “这波动…好邪门!”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几个邪魂师,晏殊清晰地“听”到了他们陡然变得粗重、充满贪婪的呼吸声。

其中那个气息最腐朽的邪魂师,身体甚至微微前倾,黑袍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暗紫色晶体,如同饿狼看到了血肉!

就是现在。

晏殊琉璃色的眼中寒芒一闪。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悄无声息地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纯月白色魂力。

这丝魂力被他压缩到极限,成针尖状。他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而是以指代笔,在面前的虚空之中,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勾勒起来。

随着少年指尖的移动,一道淡薄、若非精神力凝聚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的月白色痕迹在空气中浮现。

并非文字,而是一个蕴含着某种生命力的图案——半片优雅舒展的月桂花瓣轮廓

这个由纯粹魂力勾勒的“印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刚一成型,便脱离了墨发少年白皙的指尖,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厚重的幕帘,向着拍卖场下方,那个气息最腐朽 对“灵魂结晶”最为渴望的邪魂师飘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能量警报。

那月白印记如同最细微的尘埃,精准地飘向目标,在接触到那名邪魂师黑袍边缘的瞬间,如同雪花融入水面,无声无息地“烙印”在了上面,随即光芒彻底内敛,消失不见。

连那名邪魂师本身,也仅仅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仿佛错觉般的清凉感。

标记完成。

晏殊收回手指,指尖的月白光芒瞬间敛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幕帘缝隙,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在陷阱布置完成后,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向终结。

拍卖还在继续,那块“灵魂结晶”的价格在几个邪魂师和数名神秘买家的激烈争夺下节节攀升,很快突破了五十万金魂币的大关。狂热的气氛几乎要将穹顶掀翻。

而在最高层的包厢里,一直锁定着晏殊包厢方向的光翎,冰蓝色的瞳孔骤然缩小

就在刚才晏殊指尖勾勒出那月白印记的瞬间,虽然隔着重重阻隔的幕帘,虽然那印记微弱到极点且瞬间消失…但光翎那敏锐,对特殊能量波动拥有近乎本能感知的武魂本源,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似月光穿透云隙的,清冷而浩瀚的气息。

虽然极其短暂,极其微弱,但那独特的,矛盾的“味道”——如同月下清泉般纯净的生命力 ——却如同烙印般刻入了光翎的感知!

是他!绝对是他!就在那个包厢里!而且…他刚才做了什么?那瞬间的魂力波动…是在标记猎物?还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光翎眼中的兴味如同被点燃的冰焰,熊熊燃烧起来。

他不再满足于等待。他需要看得更清楚…需要离得更近

他忽然站起身,冰蓝色的长袍如水般滑落,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看也没看角落里的护卫,径直走向包厢的出口。

“大人?”护卫一惊,下意识地出声。

光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带着冰雪气息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待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包厢门外的阴影中。留下护卫在原地,感受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冰冷的寒意,心头一片凛然。

迷宫般的后台通道里,光线更加昏暗。

光翎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冰雾,无声无息地穿梭着。他对这里的结构似乎并不陌生,或者说,他强大的精神力早已在进入时就将这里扫描了个大概。他的目标很明确——通往晏殊所在那层包厢区域的通道。

就在他即将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转角时,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前方通道的阴影里,静静地伫立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纤尘不染的淡蓝色长袍,银发如瀑,用一顶简单的发冠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颊边。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怀中抱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乌黑,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的锋锐之气。面容英俊得近乎冷峻,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波澜不惊,却又蕴藏着锋芒。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又仿佛本身就是一柄出鞘半寸、寒气四溢的名剑。

通道里浑浊的空气,在靠近他周身三尺时,似乎都变得凝滞而肃杀。

剑斗罗,尘心。

他似乎也是刚刚到达,又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突然出现的光翎身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审视。

两个同样拥有银发、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绝世强者,在这幽暗狭窄的后台通道里,狭路相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灯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一种无声的、却足以让魂斗罗都窒息的恐怖气场,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开

光翎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这位闻名大陆的七杀剑。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早已收起,只剩下纯粹的冷漠与审视。

他认出了尘心,也知道七宝琉璃宗那位小公主似乎就在索托城历练。这位剑斗罗出现在这鱼龙混杂的拍卖会,是为了保护宗门继承人?还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尘心的目光同样在光翎身上停留。

冰蓝色的长袍,那标志性的、如同月光凝结的银发,冰箭,以及对方身上那股即便收敛也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武魂殿供奉级别的,浩瀚如渊又冰冷刺骨的魂力威压…身份不言而喻。

光翎斗罗。

他为何在此?也是为了那件压轴的“灵魂结晶”?还是…另有所图?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通道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无形中碰撞、摩擦、仿佛要割裂空间的冰冷剑气与极致寒意。

时间仿佛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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