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十九天,空气里裹着北方特有的干燥冷意 我裹紧围巾路过体育馆时 金属大门正被风刮得哐当作响 透过玻璃缝隙能看见暖黄色的灯光 突然想起麻佳男说过寒假会来这里练球 指尖在口袋里攥成拳 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玻璃上的霜花——上周给他发的“要不要一起自习”的消息,还躺在对话框里面
推开体育馆大门的瞬间 消毒水和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规律得像心跳 我缩在入口处的阴影里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球场东侧的储物柜区 去年冬天他总把外套挂在17号柜 深蓝色冲锋衣上别着变形金刚的徽章,有次我假装找钥匙 偷偷摸过那枚冰凉的金属片
“同学,借过”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抱着篮球经过 袖口露出的手表让我猛地一颤——和麻佳男那块一模一样 怀疑像冰锥突然刺进心脏:是不是所有巧合都是我的错觉?就像上次校庆晚会,我笃定他在人群里看了我三次 可别人说他和别的女生在传纸条
走到二楼看台拐角时,楼梯间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我下意识躲到消防栓后面,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那个穿灰卫衣的身影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后颈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金,手腕上还戴着高一运动会时发的红色腕带——是麻佳男
他身边站着个扎马尾的女生,正把水瓶递给他,瓶身上贴着卡通贴纸。我看见他接过水时笑出了梨涡,和我相册里偷拍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心里涌起难过的情绪 但我面上并未显露,还是平常那副淡淡的表情
我攥紧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他的头像。对话框里“你也来打球吗”的字样打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一串未发送的省略号 去年冬天他在教室后排给我讲数学题,笔尖敲着草稿纸说“这里要画辅助线”,袖口蹭到我胳膊时,我偷偷数过他睫毛的根数——可现在,他的辅助线划向了别人的习题册,而我的草稿纸还停留在原题
他们朝球场走去时,麻佳男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我的后背狠狠撞上墙壁,连呼吸都忘了调整。他的目光扫过二楼看台,在我藏身的角落停顿了两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喊什么,却被身边女生的话打断了
我躲在楼梯间直到双腿发麻,直到篮球撞击声变成模糊的鼓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朋友发来的消息:“麻佳男刚才问我你寒假怎么没出门。”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可下一秒又沉下去——他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就像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那样自然
走出体育馆时,雪突然下起来了 细小的冰晶落在围巾上,凉丝丝的 我回头望了眼那扇亮着灯的大门,17号储物柜的位置空着,只有风吹过金属架的哐当声。
路上遇见卖烤红薯的大爷,暖炉的热气裹着甜香 我让大爷给我装了个红薯 蹲在路边吃 红薯很烫 很甜 但我的心里一点都甜不起来 我想 下学期就能光明正大的见他了 也不错 我收拾收拾站起来 往家的方向走
雪花扑在睫毛上时,我才发现围巾松了 深灰色羊绒织纹间渗进雪粒 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像谁冰凉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 我抬手去紧围巾 却触到毛边处磨出的毛球——这条围巾是去年冬天妈妈织的 现在针脚间都透着风
街角的梧桐树裹着厚雪,枝桠弯成弓状,像随时会折断 我想起小时候爸爸会把她架在肩上踩雪,咯吱声能传半条街 现在只有自己的影子跟着走,踩碎的雪在路灯下泛着银亮,又很快被新落
好吧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