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拿出伤药,先用干净的布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他的动作很轻,避开了最疼的地方,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擦过皮肤时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吴邪的心跳更快了,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他能闻到张启山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一种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在一起,意外地让人安心
张启山看着他泛红的耳廓和紧绷的脖颈,像只受惊的小兽,明明疼得厉害,却强忍着不吭声,那模样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上好药,用纱布仔细地缠好,张启山直起身,视线落在吴邪低垂的头顶。那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沾了些灰尘,却依旧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在吴邪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转瞬即逝
吴邪整个人都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能感觉到额头上那残留的、属于张启山的温度,带着一种灼热的力量,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猛地抬起头,撞进张启山深邃的眼眸里,那里似乎藏着一片他看不懂的星空
而张启山像是没事人一样,已经转过身,拿起旁边的伤药,开始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刚才为了护着吴邪,他也被白凶划了一下,伤口不算浅,血还在慢慢渗出来
他的动作依旧利落,只是耳根悄悄泛起了一点红
吴邪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才那一下……是错觉吗?一定是吧,佛爷怎么会……他一定是疼糊涂了,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幻觉。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石子,心跳却像要跳出胸腔
而张启山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旁故作镇定的吴邪,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里竟莫名地升起一股愉悦
刚才那个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看到他为自己受伤时的心疼,或许是看到他强忍着疼痛时的倔强,又或许,只是那一刻,看着他乖乖听话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耳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火把的光晕里,悄悄交织在一起
感觉差不多了吴邪休息够了两个就走了
从耳室出来时,火把的光在甬道里拉出长长的影子,吴邪被张启山半扶着,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石门。刚才额头上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生了根,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烫得他心头发慌
齐铁嘴小邪,你慢点,当心脚下
八爷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罗盘,一边摆弄着一边凑过来,山羊胡翘得老高
齐铁嘴刚才在主墓室可把我吓坏了,那白凶邪性得很,要不是你反应快,佛爷今儿个怕是要吃亏——哎,你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伤口发炎了?
吴邪赶紧摆摆手,把领口拽了拽,像是想遮住那点不自在
吴邪没事没事,可能是火把烤的。八爷,您刚才在前殿看出什么门道没?那壁画上的符号看着眼熟吗
齐铁嘴眼熟,太眼熟了
一提这个,八爷顿时来了精神,手指在罗盘上点得飞快
齐铁嘴那是西周时期的祭祀纹,不过混了些苗疆的蛊术图腾,邪门得很。我估摸着这墓主人不是中原人士,搞不好跟当年的西王母国有点关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从壁画说到帛书,又从蛊术扯到粽子,吴邪听得认真,时不时插两句自己的见解,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刚才在耳室里的拘谨仿佛被甬道里的风一吹就散了,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张启山跟在后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臂上的绷带。伤口早就不疼了,可不知怎的,听着前面那两道交叠的笑声,心里头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发闷
他抬眼望去,吴邪正侧着头听八爷说话,火把的光落在他脸上,把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照得莹白,耳垂上还泛着点没褪尽的红。不知八爷说了什么笑话,吴邪忽然低低地笑起来,肩膀轻轻颤着,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那笑声不算大,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张启山心上。他皱了皱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半步,跟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齐铁嘴佛爷,您看这砖缝
八爷忽然蹲下身,指着脚下一块松动的青砖
齐铁嘴这下面是空的,说不定藏着耳室
吴邪也跟着蹲下去,手指刚要碰到砖面,就被张启山一把拉住了
张启山别动
男人的声音有点沉,吴邪抬头时,正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张启山让副官来
张日山应声上前,拿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撬动青砖,吴邪被张启山拽着胳膊,不得不站起来,心里有点发懵
吴邪大爷爷,怎么了?
张启山砖缝里有磷粉,碰了会自燃
张启山松开手,指尖却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腕,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张启山往后别毛手毛脚的
话是对着吴邪说的,目光却扫过一旁的八爷,那眼神里的锐利让八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青砖被撬开,下面果然是个黑漆漆的暗格,副官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堆着些陶罐,没什么特别的。吴邪探头看了眼,刚想说“看来是我想多了”,就听八爷在旁边咋咋呼呼
齐铁嘴小邪你看这罐底,有字
两人又凑到一起研究那些歪歪扭扭的甲骨文,吴邪从背包里翻出纸笔,一边记一边问
吴邪八爷,这‘血祭’后面跟着的字是什么意思?看着像‘共生’又像‘献祭’
齐铁嘴是‘共生’,错不了
八爷捻着胡子,眉头拧成个疙瘩
齐铁嘴这墓主人怕是想搞人蛊共生,难怪戾气这么重……
他们靠得很近,吴邪的肩膀时不时碰到八爷的胳膊,说话时呼出的气吹动了八爷额前的碎发。张启山站在旁边,看着那两道凑在一起的身影,忽然觉得火把的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把帽檐压了压,遮住眼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