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The title page of the lyric book is your heartbeat”歌词本的扉页是你的心跳

/

凌晨三点的训练基地格外安静，只有服务器运行的低鸣在空旷的房间里浮动。唐舞桐揉着发酸的脖颈转椅，屏幕上还停留在最后一场复盘的战术界面，手边的冰美式早就没了温度。

“还没弄完？”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时，她差点撞翻桌上的马克杯。霍雨浩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有下颌线在顶灯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弧度。他手里端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

“最后一点数据核对，”唐舞桐吸了口牛奶，甜暖的温度顺着喉咙往下淌，“你怎么还没睡？”

“看你灯还亮着。”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指尖划过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这里计算错了。”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唐舞桐忽然觉得脸颊发烫。她偏头躲开，却撞进他抬眼望来的视线里。训练室的冷光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点，明明是惯常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此刻却像浸了温水，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唐解说今天怎么回事？”他低笑一声，伸手替她调整好计算公式，“连基础换算都能错。”

“还不是因为你！”她气鼓鼓地抢过鼠标，却被他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腹带着常年握鼠标磨出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明天放假。”霍雨浩忽然说，指尖顺着她的小臂滑上去，停在她耳垂边，“去看日出？”

唐舞桐愣住的瞬间，他已经松开手站起身，拿起她的外套搭在臂弯：“现在走，刚好能赶上。”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跑车引擎的轰鸣划破寂静。唐舞桐把脸贴在车窗上，看路灯的光晕被甩成金色的线。霍雨浩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侧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深夜，他翻墙翘课带她去山顶看流星。

那时他还穿着蓝白校服，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舞桐，等我拿了世界冠军，就——”

“就什么？”她当时咬着棒棒糖追问，却被他红着脸推开，说她再闹就把她丢在山上喂蚊子。

思绪被刹车的轻响打断，霍雨浩已经绕到副驾开门，手里拎着件厚厚的冲锋衣：“山上风大。”

夜风果然带着凉意，唐舞桐裹紧衣服往观景台跑，发丝被风吹得乱舞。霍雨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她像只雀跃的小鹿，在空旷的平台上转着圈。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先是浅粉，再是橘红，最后熔成一片滚烫的金。唐舞桐踮着脚往悬崖边凑，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霍雨浩的手臂圈在她腰上，把她往回带了带：“小心。”

“你看！”她指着海平面，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把浪花染成碎金。

他没看海，目光落在她被晨光吻过的侧脸。她的睫毛沾着细碎的光，鼻尖冻得微红，嘴角却扬着亮亮的笑意。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夏天，她举着满分试卷冲他跑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在风里飞。

“唐舞桐。”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晨风中微微发颤。

她转过头时，嘴唇刚好擦过他的下颌。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霍雨浩低头的瞬间，唐舞桐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很轻，带着清晨的凉意，像羽毛拂过心尖。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混着海风的咸，一点点漫进呼吸里。唐舞桐的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角，踮起的脚尖微微发颤。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时，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唐舞桐的睫毛湿漉漉的，睁眼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盛着整片初升的朝阳，还有一个小小的、脸红扑扑的她。

“十七岁没说完的话，”他拇指擦过她泛红的唇角，声音低沉而清晰，“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唐舞桐没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这次的吻带着少女的莽撞，像夏日骤雨，热烈得让人晕眩。霍雨浩笑着加深了这个吻，把她牢牢锁在怀里。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贝贝的车开了上来。唐雅摇下车窗时，正好看到相拥的两人，赶紧捂住眼睛：“哎呀，大清早的！”

贝贝笑着把车往旁边挪了挪，徐三石在后座推了推江楠楠：“快看，小师弟脸红了。”江楠楠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偷偷朝那边瞥。

唐舞桐听到动静，猛地推开霍雨浩，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地往回走。

“他们都看到了！”她气鼓鼓地跺脚，却被他拉着塞进副驾。

“看到就看到了。”霍雨浩替她系好安全带，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反正，你是我的。”

跑车驶下山时，唐舞桐摸出手机，看到唐雅发来的消息：“中午来家里吃饭，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下面跟着一张照片，是贝贝在厨房笨手笨脚洗碗的样子，洗洁精的泡沫沾了满手。

她笑着回了个“好”，抬头看向开车的人。阳光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唐舞桐忽然想起昨晚复盘时，看到他战术板上写的小字——“保护好我的唐解说”。

“雨浩，”她戳了戳他的胳膊，“我们中午去买草莓蛋糕吧，给唐雅当谢礼。”

“嗯。”他应着，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车窗外的风带着暖意，吹得人心里软软的。唐舞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完成的约定，都藏在这个清晨的吻里了。

就像朝阳总会升起，就像海浪总会奔向岸，他总会走向她，从年少到白头。

/

榆眠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