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吵架

公寓的落地窗还蒙着层灰，林初瑶踩着板鞋在空荡的客厅里转圈，行李箱敞在角落，里面的战术笔记本和换洗衣物堆得乱七八糟，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是她昨晚临时铺在地板上的瑜伽垫，手机在垫子上震动时，她正踮脚够高处的窗帘杆，板鞋在光滑的瓷砖上打滑，差点摔个趔趄，

“林宝你能不能快点？”南星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来，带着点大小姐特有的不耐烦，“我都到楼下了，帕拉梅拉的真皮座椅快被太阳烤化了！”

“来了来了，等我穿个鞋。”林初瑶抓起扔在沙发上的板鞋，手指刚穿过鞋带孔，突然想起什么，“你爸妈不是被我妈威胁了吗？怎么还敢来接我？”

听筒里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笨死了，我就说出来买限量版皮肤，我妈哪懂这些。”南星轻笑一声，“快下来，给你带了生煎包，再不吃就凉了。”

林初瑶抓起钥匙冲下楼时，白色帕拉梅拉正嚣张地停在小区门口，南星戴着墨镜趴在方向盘上，看见她跑过来，突然吹了声口哨：“哟，我们的金牌解说兼顶级分析师，怎么穿得跟刚打完野的刺客似的？”

“总比你穿高跟鞋开跑车靠谱。”林初瑶拉开车门坐进去，生煎包的香气瞬间漫开来，她咬了口包子，板鞋在脚垫上蹭了蹭灰，“先去宜家，我要 bedsheet（床单）、quilt（被子），还有能放战术板的书架。”

“说中文！”南星打掉她的手，“跟你在美国待了三年，说话都带翻译腔了。”她转动方向盘时，突然瞥见林初瑶脚踝的创可贴，“哟，这不是某个人送的防水款吗？”

林初瑶差点被包子噎住：“你怎么知道？”

“电竞圈都在传，九尾战队的队长把新分析师抱进后台，还亲自贴创可贴。”南星调出手机里的热搜截图，九尾公主抱 战术默契#的词条后面跟着个爆字，“你俩这是打算从战术搭档，跨界成情侣档啊？”

“别瞎说。”林初瑶抢过手机按灭，板鞋在脚垫上碾出个淡淡的印子，“我们是纯工作关系。”话虽如此，耳尖却悄悄红了——早上开窗时，她看见九尾战队的训练室亮着灯，他的座位正好对着她的窗，像在刻意等什么，

宜家的货架像座迷宫，林初瑶推着购物车在家具区穿梭，指尖划过标着“电竞椅”的样品时，突然停住脚步，椅子的靠背上印着九尾战队的队标，黑色面料上绣着银色的“四一分推”战术路线图，和她笔记本上画的几乎一模一样，

“看中这个了？”南星挑眉，拿起价签吹了声口哨，“两千八？林分析师现在这么有钱？”

“战队能报销。”林初瑶把椅子推进购物车，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是战队经理发来的消息：“训练赛出了点问题，九尾状态不对，你方便提前回来看看吗？”

她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南星：“先去买床品，其他的下次再说。”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擦黑，林初瑶抱着床单往楼上跑，板鞋在楼梯间发出噔噔的响，刚把床单铺好，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教练的电话，背景音里混着队员的争执声。

“初瑶，你快来基地。”老教练的声音透着疲惫，“九尾刚才跟打野吵起来了，说什么‘这套战术根本行不通’，把战术板都砸了。”

林初瑶抓起战术笔记本就往外冲，板鞋都没来得及系好，跑到训练基地楼下时，正撞见青训生抱着个破掉的战术板往垃圾桶扔，上面的红笔字迹被摔得晕开，依稀能认出“TSM打野 绕后”的字样。

“怎么回事？”她抓住青训生的胳膊。

“队长说我们的新战术被看穿了。”青训生的声音发颤，“上午跟TSM打训练赛，我们练了三个月的‘野核压制’，被他们十分钟就破了高地。”

训练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九尾的低吼：“说了这套战术有漏洞！你们非要硬练，现在被当成活靶子打，满意了？”

“那你说用什么战术？”打野的声音带着哭腔，“林老师设计的‘四一分推’你说太保守，老K推荐的‘换线流’你说不适合我们，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初瑶推开门的瞬间，正好看见九尾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却在半空停住——那瓶水被他倒悬着，水珠顺着瓶身缓缓滴落，像在重演三年前那场失利的夜晚，

“我设计的战术怎么就保守了？”林初瑶走到战术板前，指尖点过被摔模糊的字迹，“‘四一分推’的关键在中路支援速度，你们练的时候总忽略辅助的走位，现在被抓活该。”

九尾猛地回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你懂什么？”

“我懂你现在像个输不起的小孩。”林初瑶把笔记本拍在桌上，翻开最新一页，“TSM破掉‘野核压制’，是因为他们研究了《峡谷笔记》里的‘反视野战术’，你昨晚给我的资料里写着，却没告诉队员。”

她的板鞋在地板上蹭了蹭，突然提高声音：“三年前你输了比赛，把自己关在训练室画战术图；三年后你赢了三连冠，却连承认战术漏洞的勇气都没了？”

训练室里鸦雀无声，九尾盯着她脚踝的创可贴，突然别过头：“训练赛暂停，所有人复盘。”他抓起外套往外走，经过林初瑶身边时，声音低得像叹息，“你设计的新战术，晚上发给我。”

林初瑶看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运动鞋后跟磨平了一块，像极了自己那双穿了三年的板鞋，她低头翻开笔记本，在空白页画了个倒悬的矿泉水瓶，旁边写着：“真正的战术，是承认漏洞，然后赢回来。”

窗外的路灯亮了，把训练基地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初瑶拿出手机给南星发消息：“床品我自己铺好了，下次再陪我买书架。”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九尾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两罐可乐，板鞋踩在地板上，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给。”他把可乐放在她手边，拉环还没拉开，“刚才……谢了。”

林初瑶拧开可乐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谢我骂醒你？”

“谢你没放弃我们的战术。”九尾的耳尖在灯光下泛着红，“书架……我明天让队员帮你搬。”

她突然笑了，板鞋在地板上轻轻踢了踢他的鞋跟：“不用，我自己能行，倒是你，明天训练赛要是再砸战术板，我就把《巅峰之路》的结局改成‘凌风输了比赛，转行卖烤红薯’。”

九尾的嘴角终于勾起抹笑，像冰雪初融：“敢改结局，我就把你写进战队黑历史，说金牌分析师当年穿板鞋参加庆功宴，还差点摔进蛋糕里。”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两人脚边投下交叠的影子，林初瑶看着他手里那罐没拉开的可乐，突然觉得战队的困境也好，爸妈的逼婚也罢，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至少此刻，有人和她踩着同样磨脚的鞋，望着同一个战术板上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