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迪恩的步伐,金属甲板伴随着脚步声发出清脆的声音。冷硬的触感唤醒了塞勒涅沉睡的记忆——那时的舱门还泛着暖金色的光,年幼的她踮着脚,任由母亲赛小息的指尖带着她描摹战舰的每一处棱角。
“妈妈,这个是什么呀?”塞勒涅仰起头,发梢还沾着在舰外收集的星尘,手中还捧着自己亲手摘下的花朵。琉璃般的眼睛映着操作台闪烁的蓝光。她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糖,在空旷的指挥舱里荡起涟漪。
赛小息垂眸轻笑,温暖的掌心覆上女儿细软的发丝,发间飘来淡淡的星花香气:“这个是方向舵,能带着我们穿越整个宇宙呢。”他的目光掠过仪表盘上跃动的数据,语气忽然变得郑重,“但小塞勒涅要记住,每一次转向都关乎着无数生命,所以——”
“她要是想试试就试试。”迪恩的声音裹挟着凌冽的风从身后传来。这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此刻竟半跪下来,用指尖轻轻捏了捏塞勒涅肉乎乎的脸颊,“要是胆子小,可当不了宇宙海盗。”
那时的阳光透过舷窗流淌在三人身上,赛小息和迪恩的交谈声渐渐模糊成温柔的背景音。塞勒涅只记得母亲突然将她抱进怀里,发间的星花香气混着战舰特有的金属气息,织成一张温暖而梦幻的网。
“这孩子对战舰这么感兴趣,想必未来会和你一样,是个优秀的星际探险员。”迪恩的声音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塞勒涅将手中的花编成花环。
赛小息的怀抱突然收紧,塞勒涅听见母亲的心跳声急促起来:“星际探险员的工作可是非常辛苦的,”母亲温柔而明媚的嗓音宛如风铃在记忆中泛起层层涟漪。
话音未落,赛小息又轻轻笑了,指腹擦过女儿稚嫩的脸颊,“但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这条路,我会像老爸当年支持我那样,我和小米都会做她最坚实的后盾。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最了不起的赛尔。”
赛小息最后的话语如同坠入黑洞的流星,连湮灭的余烬都未给塞勒涅留下。迪恩行走时带起的气流裹挟着冷冽气息,他似笑非笑的侧眸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却终究未多做停留。
当钛合金手铐咬住她的手腕,金属的寒意顺着静脉游走,塞勒涅望着折射冷光的锁链,恍惚间想起父亲曾说过“真正的束缚从不在手上。”
审讯室的铁门如巨兽獠牙般缓缓撕裂,轴承发出垂死挣扎的哀鸣。狱卒粗暴的推搡让她踉跄两步,却在看清审讯椅上斑驳的血痕时突然顿住——那些暗红痕迹蜿蜒如星图,恰似她记忆中母亲星舰导航屏上的璀璨星云。
不等狱卒上前,她已挺直脊背落座,锁骨处的银色项链随着动作轻晃,那是母亲留下的能量核心碎片,此刻正在阴影中微微发烫。
迪恩倚着锈迹斑斑的门框,猩红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成危险的竖线。他屈指弹了弹审讯桌上的电击器,电流噼啪声中冷笑道:“我见过最老练的星际海盗,被按在这张椅子上时都会尿裤子。”塞勒涅仰头与他对视,眼尾还残留着还未来得及拭去的悲伤,却笑得清浅:“小舅当年教过我,恐惧会成为敌人的利刃。”
迪恩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尾音却似淬了冰碴般冷冽。他指尖叩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塞勒涅的心口。白炽灯散发的热量扭曲了空气,在她眼前织就一片虚幻的热浪,汗水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迪恩微微前倾,猩红的眼眸在强光下泛起诡异的光芒,如同深渊中窥视猎物的野兽,“给她上刑。”他简短的命令,如同一记重锤,让空气瞬间凝固。
艾里逊脸上浮现出狞笑,手中的电击器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塞勒涅望着那抹熟悉的笑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那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绝望无助的艾里逊,与眼前冷酷无情的形象重叠又分离。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电击器的电流击中身体的瞬间,塞勒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剧痛如汹涌的海浪,将她淹没。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她的意识却愈发清晰。她想起了艾里逊曾经的软弱与挣扎,那些记忆化作一股力量,在她体内奔涌。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印记?!”艾里逊加大了电流的强度,怒吼道。塞勒涅的嘴角溢出鲜血,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审讯室中回荡,惊得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艾里逊……你的眼神还是那么懦弱。”塞勒涅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明明骨子里隐藏着你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温柔”她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艾里逊心上。“现在的你,不过是把温柔碾碎成了利刃而已。”
迪恩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抬手示意艾里逊停下。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塞勒涅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你究竟是什么人?”迪恩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塞勒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痛苦,有坚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是来改变一切的人,包括你,艾里逊……还有你,迪恩。”她的话语在寂静的审讯室中回荡,如同一个神秘的预言,为这场审讯增添了一抹更加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