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身体撞在药柜上，玻璃试管哗啦啦碎了一地。林玥的手术刀擦着她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溅在白墙上。
"姐姐，你就不该回来。"林玥的声音又冷又尖，像是淬了毒的冰锥子，"三年前就该在精神病院待一辈子。"她手里的手术刀转了个圈，刀尖对着林薇心口，"江辰是我的，工作室是我的，连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辰的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他看着地上滚动的橘瓣被林薇踩碎，橘汁混着玻璃碴子黏在她白色的病号鞋上。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甜腻腻的，跟林薇最喜欢的那款樱花香水味搅在一起，刺得他眼睛发疼。
"你以为你赢了？"林薇突然笑了。她半边脸都是血，可眼睛亮得吓人，像要烧起来似的。她抬手抹了把脸，血手印子糊在腮帮子上，"林玥，你偷走的从来都不是我的人生，是你自己不敢面对的窝囊废日子。"
"闭嘴！"林玥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
江辰用尽全力挣动手铐，铁链撞在栏杆上发出哐当巨响。铁条擦出的火花落在他手背上，烫出几个红印子。他眼睁睁看着林薇被按在地上，手术刀离她眼睛只有几厘米。
"薇薇！"江辰的嗓子破了，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
林薇突然抬腿，膝盖狠狠顶在林玥肚子上。林玥闷哼一声，手术刀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插在墙壁电源插座旁边。电流滋滋响着，爆起蓝色的火花。
林薇趁机翻身，手肘撞在林玥下巴上。林玥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金星乱冒。林薇抓起旁边的输液架，金属底座砸在林玥腰上，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薇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是气的。输液架还在抖，晃得吊瓶里的药水哗哗响。
林玥突然从口袋掏出个喷雾罐，对着林薇脸猛按。刺激性气味扑面而来，林薇呛得眼泪直流，视线瞬间模糊。
"姐姐，我说过的，你的就是我的。"林玥摸着下巴爬起来，声音黏糊糊的，听着让人恶心。她捡起地上的手术刀，一步步朝林薇走过去。
江辰急得脑子发懵，他看见林薇摸索着后退，手在墙上乱抓。他突然想起床头柜上有把水果刀——早上护士削苹果时忘了拿走。
"薇薇！刀！左边！"江辰的吼声响得像打雷。
林薇的手在墙上摸到个冰凉的东西，是金属刀柄。她反手抓住，凭着感觉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刺过去。
"啊——"林玥的惨叫震得人耳朵疼。
江辰看见林薇手里的刀插在林玥肩膀上，血顺着刀刃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林玥的脸疼得扭曲，可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像是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玩具。
"你果然还是这么狠。"林玥突然笑起来，伸手抓住刀柄用力往里拧。林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撞开。赵露举着消防斧站在门口，斧头刃上还沾着白灰。她看到满地狼藉，又看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眼睛瞬间红了。
"哪个是假的？"赵露的声音抖得厉害。
江辰急得满头大汗："看耳朵！右耳后有痣的是林玥！"
林玥突然发狠，把刀从自己肩膀拔出来，反手刺向林薇胸口。林薇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好几次差点就划到动脉。
赵露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分不清哪个是她认识的林薇。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同样倔强的眼神，连打架的姿势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薇薇！你的工作室钥匙串什么样？"赵露突然大喊。
林薇和林玥同时愣住。这个问题像个开关，让扭打的两人都停了手。
"哆啦A梦挂件，蓝色的。"林薇的声音带着喘息。
"KT猫！粉色的！"林玥抢着喊道，眼睛死死盯着赵露。
赵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扔开消防斧冲过去，一把推开林玥，将林薇护在身后："你根本没去过她工作室！她的钥匙串是你给她弄坏的那个！"
林玥被推得撞在墙上，肩膀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白大褂。她看着赵露护着林薇的样子，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啊，好啊...连你也帮她...凭什么..."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玥突然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又拿出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就往地上倒。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谁也别想好过！"林玥的眼睛亮得吓人，"要死一起死！"
打火机的火苗"噌"地窜起来。林薇拉着赵露就往门口跑。江辰急得使劲踹床腿，铁架床被摇得嘎吱作响。
"江辰！"林薇跑回来想解手铐，可钥匙孔在栏杆内侧，根本够不着。火焰已经顺着地板上的汽油蔓延过来，烤得人脸生疼。
"走啊！"江辰吼道，用力把林薇往门口推，"别管我！"
林薇的手被烫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她看着越烧越大的火，又看看江辰通红的眼睛，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三年前她也是这样被抛下的，在那个冰冷的仓库里，听着江辰在电话那头维护苏晴。
"我不走！"林薇突然把手伸进床头柜，摸索着找到那串樱花瓣便签，塞进赵露手里，"去警局，找张队长！"她推了赵露一把，转身拿起旁边的灭火器，拔掉保险销就往江辰那边冲。
火焰烧着了窗帘，黑烟滚滚。江辰看着林薇穿过火墙朝自己跑来，脸上沾着烟灰，头发被火舌燎得蜷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林薇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朝他跑过来，那时候阳光正好，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像个天使。
"你是不是傻！"江辰的眼泪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汗水往下淌。
林薇跪在地上，用灭火器管子撬手铐。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火星子溅在她手上，烫出一个个小水泡。
"快点..."江辰看着她颤抖的手，心都揪紧了。
火焰已经烧到床边，床单"轰"地一下着了起来。林薇死死按着灭火器开关，白色的粉末喷了江辰一身。手铐终于松了，江辰挣脱的瞬间拉着林薇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林玥突然从火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林薇的腿："要死一起死！姐姐！"
林薇被拽得摔倒在地，额头磕在门框上，眼前一黑。江辰回身去拉她，可林玥像疯了一样死死抱着不放，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江辰！走！"林薇使劲推开他，从地上捡起那把沾血的手术刀，狠狠刺进林玥的胳膊。
林玥惨叫一声松了手。江辰趁机抱起林薇冲出病房。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天花板塌了下来，火光冲天。
赵露带着警察等在楼下。救护车的鸣笛声刺得人耳朵疼。江辰把林薇放在担架上，看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心乱得像团麻。
"樱花瓣..."林薇抓着他的手，指缝里全是血，"给张队长..."
江辰点头，眼泪掉在她手背上。林薇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了。
"医生！医生！"江辰的吼声撕心裂肺。
护士推着急救车跑过来，挡住了江辰的视线。他看着林薇被推进抢救室，红色的灯亮起来，像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赵露走过来，把一个证物袋塞进他手里。里面是那几片樱花瓣便签，还有一部手机。
"这是林薇让我交给你的。"赵露的声音哑了，"她说...这是最后一片樱花瓣。"
江辰打开手机，屏幕碎了好几道裂纹。解锁后是段录音，林薇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像在说什么平常事：
"江辰，如果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你不用难过，也不用后悔。其实我早就知道苏晴喜欢你，知道林玥一直嫉妒我。我只是...舍不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第三片樱花瓣的数字，是苏振雄海外账户的密码。证据都存在云端了，密码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对不起啊，骗了你这么久。冰柜里那个不是我，是林玥找的替身。警察说需要时间布局，我只能躲起来。看到你那么难过，我其实...挺开心的。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江辰，这辈子太累了，下辈子...还是别再遇见了。"
手机从江辰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彻底黑屏。他蹲下身，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抢救室的灯还亮着，红色的光映在墙上，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赵露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江辰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可有些伤口，就算疤掉了，疼还是会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口罩。江辰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他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在敲一口空棺材。
\[未完待续\]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江辰盯着医生摘下口罩的手，那双手刚从无菌手套里抽出来，指节泛白。走廊顶灯在医生身后形成光晕，让江辰看不清表情，只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医生的声音像隔了层水膜，"但颅内出血点尚未控制，需要立刻开颅。家属，签字。"
签字的笔在江辰手里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他看着手术同意书上"脑出血""高风险"这类刺目的词，视线突然被窗外掠过的樱花树拽走——那棵树长在住院部花园里，去年此时，林薇还摘了枝插在他办公室的玻璃瓶里。花瓣落在病历本上，洇出浅粉的痕迹，像谁没擦干净的泪痕。
"江总？"护士的提醒让他回神。笔尖戳穿了纸张，墨点像个不断扩散的黑洞。他想起录音里那句"挺开心的"，突然狠狠砸了下桌子。旁边座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个候诊家属惊恐地望过来。
"我不是家属。"江辰听见自己说。声音平得像冰面，底下藏着翻涌的岩浆。
抢救室的红灯又亮起来时，赵露拿着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跑过来。A4纸边缘被她捏得起了毛边，苏振雄海外账户的数字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像极了林玥最后那个诡异的笑。
"张队说资金流向了瑞士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赵露把一份检测报告拍在江辰面前，"林薇早就在查。你实验室三年前那个失败的基因编辑项目，根本不是意外。"
报告上的分子式刺痛眼睛。江辰想起林薇出事前那周，总在深夜翻实验记录。当时他以为是她产后抑郁加重，还把那些泛黄的纸页锁进了保险柜。金属柜钥匙冰凉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就像此刻攥在掌心的手机残骸。
护士台的电子钟跳成04:17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条缝。江辰冲过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布料上还带着消毒水和血的混合气味。年轻护士推着装着沾血纱布的托盘匆匆走过，红色液体在透明软管里缓缓流动，像凝固的时间。
"江先生。"主刀医生扯下染血的口罩，眼底青黑比手术刀还锐，"她求我们保住你的眼睛。"
江辰瞳孔骤缩。三年前那个雨夜，苏晴抱着他的腿哭，说林薇把所有专利都转移到她名下；林玥拿着诊断书冷笑，说姐姐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而他站在仓库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最终选择转身离开。雨丝打在脸上，和此刻手术室门缝漏出的冷风一样，带着铁锈的腥气。
"捐献协议签在半年前。"医生递来份文件，"眼角膜接收人那里，写的是你的名字。"
窗外开始泛白。江辰盯着协议书上林薇的签名，笔锋坚定，最后那个点却微微颤抖。他突然想起她总说实验室的离心机该换了，转头看见楼下警察正在搬运证物箱，其中一个透明袋子里，装着半管凝结成块的橘色液体。
是那天滚落在病房地上的橘子。被她的病号鞋踩碎在血泊里的橘子。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病床出来，金属床轮碾过地砖的声响，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江辰看见白布下凸起的轮廓，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解剖青蛙，林薇攥着他的手抖得厉害，却还嘴硬说"这点血算什么"。那时候夕阳正好，她白大褂领口别着枚樱花胸针，反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江总！"赵露的哭喊将他拽回现实，"你看这个！"
证物袋里的樱花瓣便签在晨光中显出字迹。不是密码，不是遗言，是用红笔反复勾画的一句话：
"第17号培养皿的细胞，在37℃恒温箱里能存活48小时。"
江辰猛地冲进实验室。恒温箱显示36.8℃，第17号培养皿里，跳动的心肌细胞像极了他第一次牵林薇手时，在她手腕处感受到的脉搏。培养皿标签上有行小字，是用铅笔写的："给辰，生日礼物。"
他的生日在三个月后。
通风橱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江辰转身时撞翻了离心机，试剂瓶碎裂的声响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最后一次。微信界面停留在林薇的对话框，最新消息是今早6:12发送的语音，只有三秒：
"傻瓜，睁眼看看。"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江辰抬头看向通风橱镜子里的自己，那双三年前被化学试剂灼伤的眼睛，此刻正映着窗外漫天樱飞，清晰得连每片花瓣的纹路都能数清。
而培养皿里的心肌细胞，还在规律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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