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17日，利马城区的晨雾混杂着硝烟，像一块脏兮兮的裹尸布笼罩在残破的楼宇之间。中尉罗德里格斯的AMV轮式步战车碾过圣马丁广场上散落的玻利瓦尔雕像碎片，25毫米机炮的弹壳叮当作响地落在车厢地板上。北方的天际线不时闪过刺目的白光，那是北美联合部队的电磁脉冲武器仍在持续轰击，将整座城市的电子设备变成废铁。
上等兵马丁内斯趴在中央银行大厦的断墙后，手中的FN FAL步枪枪管已经烫得无法握持。三个小时前，他亲眼看见美制M2布雷德利步战车的链式炮如何将市政厅的廊柱连同躲在后面的民兵撕成碎片。此刻他正用布条缠住被震裂的虎口，忽然听见履带碾过碎石的嘎吱声从两个街区外传来——三辆M1A3主战坦克正以楔形队形推开堵塞街道的公交车残骸，贫铀装甲上布满反坦克导弹留下的灼痕。
“石像鬼呼叫所有单位，敌军装甲纵队沿阿亚库乔大街向南推进。”罗德里格斯对着彻底静默的无线电喃喃自语，转而朝炮塔挥动手势。AMV步战车的炮手曼努埃尔立即摇动方向机，钨芯穿甲弹的弹链在供弹槽中发出冰冷的摩擦声。当领头的M1A3推开最后一道街垒时，25毫米机炮的连射在坦克反应装甲上炸开一连串火花，紧随其后的米兰反坦克导弹从侧面击中履带。爆炸的浓烟中，坦克像受伤的野兽般原地打转，但同行的另外两辆已调整炮口。
120毫米滑膛炮的轰鸣震碎了周边建筑最后的玻璃窗。罗德里格斯感觉AMV像被重锤击中般剧烈倾斜，车体右侧的橡胶轮胎瞬间化作燃烧的碎屑。他挣扎着爬出浓烟滚滚的乘员舱时，看见曼努埃尔被变形的炮塔舱盖夹住下半身，鲜血正顺着防弹钢板流淌。幸存的步兵从废墟中探身射击，5.56毫米子弹在M1A3的复合装甲上弹跳，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
马丁内斯从三楼窗口掷下RKG-3反坦克手雷。冒着白烟的手雷在空中展开降落伞，垂直落在坦克发动机舱盖上。爆炸的冲击波将两名正在射击的北美步兵掀飞，但坦克的主动防御系统及时喷射出金属弹幕，只有几块反应装甲被掀落。坦克顶部的遥控武器站立即转动，12.7毫米机枪将窗口的水泥墙面啃噬出密集的弹坑。
幸存的秘鲁士兵开始逐屋后撤。他们在婚纱店的试衣间里传递着所剩无几的火箭弹，在超市货架间用面粉袋构筑临时掩体。某个瞬间，马丁内斯看见有个白发老人抱着自制燃烧瓶从药店冲出，还没靠近坦克就被机枪打断成两截。燃烧的汽油在街道上蔓延，点燃了散落的报纸和尸体。
午后时分，北美部队的“灰鹰”无人机群终于突破电子干扰出现在战场上空。这些小型无人机像蝗群般掠过街角，投掷的40毫米榴弹将负隅顽抗的散兵炸成血雾。罗德里格斯拖着受伤的右腿，指挥幸存者退入圣马科斯大学图书馆。哥特式建筑的承重墙在先前轰炸中已经受损，但大理石立柱仍能提供些许庇护。
坦克履带碾过学院路柏油路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马丁内斯和另外五名士兵用最后的水泥袋封住窗户缝隙，在阅览室桌椅上架起唯一完好的M2重机枪。当M1A3的楔形炮塔撞破围墙时，12.7毫米子弹在坦克观察窗上留下蛛网状裂纹，迫使车长关闭了舱盖。但坦克依然像蛮牛般撞开书柜，履带将几个世纪前的珍本手稿碾成纸浆。
罗德里克斯用最后发火箭筒瞄准坦克履带。发射时产生的尾焰点燃了身后的窗帘，但火箭弹成功卡住了右侧履带。愤怒的坦克开始原地旋转，炮管扫倒了二楼的栏杆。马丁内斯趁机爬上书架，将炸药包塞进坦克底部的逃生舱盖缝隙。爆炸的气浪把他抛向空中时，他看见坦克炮塔的液压系统正在漏油，像垂死巨兽的血液。
夜幕降临时，幸存的三十多名守军退守到化学实验楼。他们拆解实验室器材制作简易爆炸装置，用乙炔罐改造的喷火器封锁走廊。北美步兵在夜视仪掩护下发起新一轮进攻，绿色视野里的交火如同地狱的狂欢。某个瞬间，马丁内斯在肉搏中咬碎了某个突击队员的喉管，温热的血液让他想起童年时在钦查群岛捕鱼的日子。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罗德里格斯在无线电残骸里收到了微弱的信号。那是南方防线总部的最后广播：“各作战单位……立即化整为零……玻利维亚援军在科迪勒拉山脉全线溃败……”他默默拆开手枪保养，发现只剩三发子弹。实验楼外的枪声渐渐稀疏，北美工兵正在用炸药系统性地清除每个房间。
当阳光再次照进这座死亡之城时，马丁内斯躺在破碎的烧杯堆里，用锈迹斑斑的裁纸刀削尖最后几根试管。通风管道里传来敌人搜索的脚步声，但他只是在想，那些被EMP永久抹除的数字化记忆里，是否还存着卡亚俄港的海浪声。远处传来M1A3坦克引擎的轰鸣，像为整个大陆奏响的哀乐，履带碾过实验室大门时，他拉响了捆在腰间的最后六个爆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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