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沉重的闷响隔绝了残存的车祸现场,也彻底断绝了退路。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空旷厅堂或荒废庭院,而是一条深邃得令人心悸的镜廊。高大的落地镜面对面镶嵌在狭窄通道两侧,从地面直通高耸的天花板,光滑的镜面冰冷幽暗,反射着他们手中唯一的光源——一支从门边铜鹤灯台上取下的、滴着浑浊凝固油脂的白蜡烛。摇曳昏黄的光晕在两面镜子间被无限复制、反射,形成无数个微弱荧光组成的无尽隧道,将他们层层包围。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陈年灰尘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化作短暂的白雾,瞬间被黑暗吞噬。
“靠…这地方…”刘耀文的声音在空旷的镜廊里激起微弱的回响,带着明显的紧绷。他下意识地靠近宋亚轩,蜡烛的光将他不安的表情投射在无数个镜像中。
马嘉祺走在队伍前方,左手下意识地扶住冰冷的金属楼梯扶手。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冰凉金属的刹那,一股剧烈的、如同烧红铁针直接刺入太阳穴的锐痛毫无征兆地炸开!眼前的整个世界倏然破碎、扭曲——
【水晶吊灯】巨大繁复的枝形水晶灯,悬挂在他们头顶上方。【坠落的轨迹】灯体猛地倾斜脱离固定处,带着毁灭性的重量。【鲜血飞溅】猩红的液体如同炸开的烟花,喷溅在下方……【扭曲的脖颈】刘耀文的脸因剧痛和惊恐而扭曲,他的脖子以一个绝对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
幻象碎裂,现实回归。冷汗瞬间浸透了马嘉祺的后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他们正上方,数十米高的穹顶之下,那盏巨大的、布满尘埃蛛网的水晶吊灯,正静静地悬挂着,在烛光中折射出诡谲冰冷的光点。
“耀文!停下!” 马嘉祺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猛地扑向刚抬起脚准备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刘耀文!
“砰!”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滚作一团。几乎是同一时间,头顶传来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和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哗啦——轰!!!”
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被无形巨斧斩断,裹挟着狂风和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砸落!刺耳的碎裂声、水晶爆裂的尖啸、沉重的金属部件砸穿木质地板的轰鸣瞬间吞噬了一切!无数晶莹尖锐的碎片如同死神的冰雹,狂暴地溅射开来,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上轰出一个狰狞的深坑。
烟尘弥漫,碎屑纷飞。刘耀文趴在马嘉祺身下,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瞳孔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惊悸。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能感觉到吊灯带起的阴冷气流贴着自己的头皮掠过。他身上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空气仿佛凝固了。死寂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狂跳。马嘉祺撑着地面想要爬起,一股温热的液体却毫无征兆地从他鼻腔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晕开暗红的斑点。掌心的血纹灼痛感骤然加剧,像是在抽取他的精力。
“马哥!你没事吧?” 张真源第一个冲过来扶他。
马嘉祺抹了一把鼻血,视线有些发飘,声音虚弱但异常清晰:“那灯……它要掉下来……我看到了……”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只有三秒……大概……”
烛光在镜壁上跳跃。贺峻霖猛地拽住了严浩翔的手臂,指尖冰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镜子……影子不对……”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镜中属于严浩翔的倒影。
严浩翔立刻凝神望去。镜中的“他”举着蜡烛,动作却明显慢了半拍!当他本人转头看向贺峻霖时,镜中的“严浩翔”才刚刚完成扭头的动作!一种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错位感笼罩了所有人。他们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时间流速不同的镜像牢笼里。
丁程鑫站在离楼梯最近的位置,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堆致命的金属水晶残骸。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想离那死亡陷阱更远一些。
就在他脚后跟落地的瞬间,“嗤啦——!”
空气中响起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坚韧绳索被骤然绷紧的声音!
丁程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种源自本能的极度危险预感让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的腰肢以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角度猛地向后反折,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对折,几乎贴到了地面!与此同时,一道近乎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细丝凭空出现,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贴着他刚刚后颈的位置疾速掠过!
“呃啊!” 剧烈的痛楚让丁程鑫闷哼出声。身体强行扭曲带来的巨大压力让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随时会断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纤维被强行拉伸延展的撕裂感!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什么东西?!” 严浩翔厉喝一声,烛光猛地扫向丁程鑫刚才的位置。那道诡异的细丝一击未中,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
“是丝线……透明的,刚才就在那儿!”贺峻霖指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声音急促,“丁哥退半步的时候才出现!”
“不能后退?” 张真源立刻意识到关键,他蹲下身,极其谨慎地观察着脚下每一寸地面和前方的空气,眼神锐利如鹰,“都别动!地面有东西!”
就在他前方两步远的地方,一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深色地砖与他脚下踩着的浅色地砖形成了细微的差别。张真源小心翼翼地将脚尖悬在那块深色地砖的边缘上方,没有触碰。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感顺着他赤脚穿着运动鞋的脚底传来——那是某种巨大而沉重的机关被预压簧片绷紧时传递的细微震颤。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升,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里……” 张真源的嗓音干涩紧绷,眼神死死锁住那块致命的地砖,“踩上去的话……” 他甚至无法想象后果。掌心的血纹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远超之前的每一次警告。
马嘉祺捂着仍在渗血的鼻子,倚靠着冰冷的楼梯扶手。他看到了张真源紧绷的脊背和悬停的脚尖,看到了丁程鑫因剧痛而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到了镜中那些动作滞后的、带着诡异微笑的自己人的倒影。水晶吊灯残骸的碎片在昏暗烛光下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冰冷粘稠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血腥、铁锈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于这座宅邸本身的腐朽恶意。每一步都可能通向深渊。
“我们被盯上了,” 马嘉祺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无声狞笑的镜面,“这里的东西……在用我们的恐惧当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