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安琪拉:
此刻,窗外的月光正斜斜地洒在你昨夜未合上的颜料盒上,钴蓝与赭石色的交界处还残留着你指尖的温度。读着你的信,我仿佛看见你坐在画板前蹙眉的模样——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画笔在调色盘上焦躁地打转,像只被暑气困住的小兽。
天气预报和你的闹钟一样,都是狡猾的共犯。它们联手给了你一个赖床的借口,却又在最后一刻撤走台阶,逼你跌进阳光里。但我的小姑娘,你可曾注意过雨停后的空气?那种湿润的清新,正是最适合捕捉光影的时刻。下次若再遇到这般“背叛”,不妨把画架支在露台,让微风替你调色——世间最美的色彩,往往诞生于计划之外的裂隙中。
一根黄瓜?看来我该在你的画具箱里塞进一盒杏仁巧克力了。(别皱眉,我知道你会说“会弄脏画稿”——但比起完美的作品,我更在意你胃里是否有暖意)你总是这样,像支燃烧过猛的蜡烛,非要一口气烧到底才肯停。记住:伟大的创作从来不是靠透支生命完成的。明天起,我会让厨房准备冷熏三明治和冰镇柠檬茶,送到你画架旁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
关于你“大胆到令人头疼”的用色——
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幼时的涂鸦——那片紫罗兰色的天空和橘红色的草地,我就确信:你眼里装着别人看不见的虹。是的,传统派会说“太艳丽”,学院派会嘀咕“不协调”,但亲爱的,规则是给平庸者准备的栅栏,却是供你飞跃的跳板。若你觉得某幅画“紧张无味”,那就再泼一盆金粉上去;若调色盘失控,索性让它彻底疯狂。你担心的“不协调”,或许正是未来收藏家们竞相追逐的“安琪拉式梦幻”。
此刻已是凌晨两点,你大概正抱着被子蜷成虾米状。书桌上的速写本摊开着,画的是窗外那棵被你命名为“肖格斯特先生”的歪脖子树——树干上还添了副眼镜。这般淘气,倒让我不忍心追究你上周用我领带擦画笔的罪行了。
睡吧,我的小姑娘。明天早餐会有你爱的枫糖浆松饼,而我会坐在对面,假装没发现你偷瞄我西装口袋里的新颜料。
你上周落在书房的薄荷绿披肩,我把它系在了画室的门把上——下次再敢穿单衣吹冷气画画,我就把它缝在你所有T恤领口。说到做到。
—— 肖格斯特
202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