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安琪拉：
此刻你绝食的第七个小时，奶油蘑菇汤的香气正攀着阁楼门缝逃亡。米尔萨说这是场幼稚的对抗，可她怎会明白——当你在圣泽会展的消防通道蜷成刺猬时，我金丝眼镜框的铆钉正被泪盐灼出裂痕。那副你用第一笔稿费送我的生日礼物，终究成了刺穿我们彼此的匕首。
昨晚十一点，我若是没有找到你，你应该在哪？若非我提前关掉整栋楼的烟雾报警器，我的宝贝安琪拉是不是此时已经在警局里忏悔罪过了——在消防通道燃烧易燃易爆的防晒霜？我的小甜心做起事来，总是这么……总能把自己放置于危险的边缘徘徊，说真的，像个可爱的小疯子。
莱恩那小子如果再敢带着你胡来，我不介意现在就打给他的哥哥凯文，把莱恩打包带回柏林去，你们这辈子也不必再见面了。上次你大半夜偷溜出去，和莱恩出去赛车的账，我可都一一记着了。莱恩此刻应该正在警局捞他的宝贝机甲头盔，车胎被人扎洞的工具已经寄给凯文，莱恩亲口说，“如果下次再带着安琪拉出去乱逛就断油门线”，你看，有的时候自由只需要一点暴力的筹码。
昨夜你涂鸦在玄关的傀儡师壁画，已被苏格拉底俱乐部的老学究们奉为存在主义杰作。他们用拉丁文在画旁注解：“Hic est dominus lucis an carcerarius?”（此人乃光明之主抑或典狱长？）多讽刺啊！昨夜蹲在桥洞擦你画的傀儡师涂鸦时，兰顿捧来财务报表：“儿童艺术基金会股价涨了17%——托安琪拉小姐街头艺术的福。”
威尼斯行李箱的GPS早被你做成小风扇，此刻正吹拂着书桌上你的涂鸦不是吗？——那张画着“肖格斯特心脏拆解图”的作业纸。当年你举着烟斗零件问我：“先生的心脏长这样吗？”烟嘴内壁的刻字并非罪证编号，是我趁你睡着时刻的忏悔录：Angela's First Crime is my original sin 2015（安琪拉的初罪恰是我的原罪）。
那只你羡慕的野猫，今晨因偷食鱼子酱登上社会新闻。我派律师保释它时，它正用爪子扒着笼门刻痕——多像你拆画箱锁的模样！我让米尔萨三明治切成猫形不是嘲弄，是提醒你：所有自由的背面都贴着价码。
药盒里的定位器已改装成心跳监测仪。按下红色按钮时，你会听见我胸腔里海啸般的回响：今晨你焚烧迪士尼票根的火光，在我左肋第三根肋骨处烙下了永久的电网。
松木地板下的打火机沾着松节油。若你点燃它，请连同我西装内袋的威尼斯船票一起烧毁。若是不烧，就趁奶油蘑菇汤未凉前，让我看见它已经进了你的口腔。所谓牢笼，不过是藏在金箔里的自我献祭。
当然，我给你选择的权利，这次我不会再干预。
（信偷偷写在商业文件稿的空白处，夹在送往阁楼的书封里。）
——肖格斯特
2025.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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