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曦和常域道别回到自己的家里。推开门,没有看见熟悉的人
“若兰若兰,哥哥回来了”白庭曦脱了鞋子放在鞋架上,穿上了拖鞋踏进了家里
白庭曦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荡了几圈,又轻轻落下来。“若兰?”
他先推开妹妹的卧室门,粉色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漫画书摊开在第12页,阳光斜斜地打在书脊上,却没映出半个人影。床头柜上的兔子闹钟滴答响着,像是在替这间屋子回应他的呼喊。
转身去客厅,沙发上的抱枕歪歪扭扭堆着,茶几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橙汁,吸管斜斜插在杯沿——这些都是若兰在家的痕迹,可沙发缝里、窗帘后,甚至她常躲着看动画片的地毯角落,都只有空气在轻轻晃动。
厨房的推拉门虚掩着,白庭曦走过去时带起一阵风,门“咔嗒”响了一声。冰箱里的草莓酸奶少了一盒,垃圾桶里躺着个空牛奶盒,可橱柜下、餐桌旁,连妹妹最喜欢踩着够零食的小板凳都安安静静立在原地。
最后他上了二楼,阁楼的梯子放了下来,木阶上沾着半片干掉的树叶。她爬上去时,老旧的梯子发出“吱呀”的呻吟,可阁楼里只有落了薄尘的纸箱,和窗外掠过的鸽哨声。
“若兰?”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轻了些,落在积灰的地板上,连个回音都没弹起来。屋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窗外越来越远的蝉鸣。
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白庭曦指尖发颤,几乎握不住那点冰凉的金属壳。“常域……小若兰不见了。”他的声音劈了个岔,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急惶的气音,“我把家里翻遍了,阁楼、储藏室、她平时躲猫猫的柜子……都没有,她的小水壶还在玄关挂着,鞋也没少……”
话没说完,那边传来急促的车钥匙碰撞声,常域的声音透过电流砸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稳:“我十分钟到。”
白庭曦还想再说什么,听筒里只剩忙音。他攥着手机冲下楼,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得亮了又暗,等站在单元门口时,手心已经洇出一层汗。风卷着树叶擦过脚边,他盯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暮色,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刺耳。常域推开车门就大步冲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掀得凌乱,却一眼就看见白庭曦泛白的嘴唇和发颤的肩膀。
常域的目光在白庭曦脸上顿了顿。
他认识白庭曦快8年,这人向来是稳的。学生时代被起哄架秧子也能笑着解围,工作后碰见过难缠的客户,最多皱眉捏捏眉心,从没见过这样——眼尾泛着红,喉结上下滚得急促,连站着都像随时要晃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裤缝,把布料都揪出了几道皱。
刚才在电话里听他声音发飘,常域还以为是急过了头,此刻亲眼瞧见,才觉出那股子失态里藏着的慌。是那种被人猛地抽走了主心骨,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的慌。
白庭曦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
“常域……”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我突然想到……那个副本里卖刀的小女孩,那个编号008……”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声吞没,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猜测:“她……她不会就是小若兰吧?”
话音刚落,他像是被自己这个想法狠狠击中,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路边的冬青丛突然“哗啦”一声响,枯黄的草叶被猛地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窜出来,羊角辫上还沾着草屑,正是白若兰。
“哥哥!”她举着手里半根啃剩的棒棒糖,脸上沾着泥印,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我跟你玩捉迷藏呀,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
白庭曦浑身一僵,刚才还紧绷如弦的身体瞬间脱了力,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将妹妹捞进怀里。小家伙还在咯咯笑,没察觉哥哥的手臂抖得有多厉害,下巴抵着她发顶,滚烫的呼吸砸在她头发上,带着后怕的潮湿。
常域站在原地,看着白庭曦后背剧烈起伏的弧度,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常域也很喜欢白若兰,如果白若兰真的也一起进入副本,恐怕不只是白庭曦痛苦,就是他常域也会觉得心痛。
风里的紧张感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只剩下远处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
白庭曦深吸一口气,用指腹蹭掉妹妹脸上的泥印,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沙哑,却已经稳了下来:“你这小调皮,差点把哥哥吓死。”他捏了捏白若兰的脸颊,转头看向常域,嘴角扯出个略显僵硬的笑,“让你担心了,还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白若兰这时才注意到常域,立刻从哥哥怀里挣出来,仰着小脸甜甜地喊:“常域哥哥!”
常域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紧绷散去些:“没事就好。”
“必须得请你吃顿好的赔罪。”白庭曦拉过妹妹的小手,语气带着不容分说的热络,“你上次说街角那家粤菜馆的烧鹅不错,正好带小若兰去尝尝,她最爱吃那里的流沙包,每次去都要捧着蒸笼不肯放。”
白若兰立刻接话,小奶音脆生生的:“我还要吃双皮奶!要加红豆的!”
“知道了,小馋猫。”白庭曦笑了笑,看向常域,“车就停这儿吧,步行过去也就十分钟,正好让这丫头消消食,省得等会儿吃不下正餐。”他说着,已经牵着妹妹往街角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不知多少,“快跟上,再晚了烧鹅可就被抢光了。”
白若兰被哥哥牵着往前走,脚步轻快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可那双刚才还亮得像浸了蜜的眼睛,此刻却忽明忽暗,像被云翳掠过的湖面。
白庭曦回头问她:“等下要吃几个流沙包?”她立刻扬起小脸,声音甜得发腻:“三个!不,四个!”眼睛弯成月牙,可哥哥转回头的瞬间,那点笑意就像被风吹散的烟,倏地淡了下去。睫毛垂下时,眼底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像藏着片化不开的阴云。
常域走在旁边,无意间瞥见她攥着棒棒糖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有风吹过,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的眼仁里,刚才的天真烂漫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薄雾,那眼神晃了晃,像在权衡什么,又像在刻意藏起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常域哥哥,你会陪我玩吗?”她突然仰起头问,眼睛亮晶晶的,可那光亮里裹着点试探的冷,像冰碴混在蜜糖里。等常域刚一点头,她又低下头去,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沉沉的,像藏着片不见底的水洼,连阳光都照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