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指尖微微发颤。密室的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和电流混合的焦味，像一场无声的警告。
终端屏幕泛着冷光，“重写进度：67%”的字样在角落跳动，像是某种倒计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喉结滚动，吞咽的动作干涩得几乎听得到声音。
“X-1997-A”
密码输入完成，他轻轻按下了回车键。
系统提示弹出：“访问权限不足，请插入SSD记忆芯片。”
丁程鑫的眉头拧紧，呼吸变得急促。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机械连接线沿着静脉延伸，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掌心残留的伤痕已经结痂，却依旧渗出淡淡蓝雾，像一团不愿散去的记忆。
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实验室，冰冷的灯光，严浩翔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一支注射器。丁程鑫站在角落，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袖口闪过一抹熟悉的蓝光。
他猛地闭上眼，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
“不是我……”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我不记得了……”
“程鑫。”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丁程鑫猛然抬头，通风管道的格栅被掀开，张真源轻盈地跃下。他手中握着一台便携式脑波扫描仪，屏幕上数据不断跳动。
“你在这里干什么？”丁程鑫站起身，后退半步，背靠墙壁。
张真源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近，眼神复杂而警惕。他的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看到那串未完成的进度数字，眉头深深皱起。
“杏仁核活跃度只剩32%，再不干预就会彻底格式化。”张真源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程鑫，让我帮你……”
“帮我？”丁程鑫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们到底想让我变成谁？格式化？还是……重写？”
张真源的眼神一滞，脚步放缓了一点。他抬起手，将扫描仪靠近丁程鑫的太阳穴。
警报声骤然响起。
红色警示灯亮起，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终端屏幕剧烈闪烁，几块显示器应声炸裂，碎片飞溅。
丁程鑫瞳孔骤缩，猛地抓住张真源的手腕，力量大得超乎想象。
“你以为你在拯救挚友？”他的声音变了，低沉、冰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你只是在验证一个失败品是否值得回收。”
张真源挣扎着抽手，却无法挣脱。他能感觉到丁程鑫体内传来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失控的信号，正从他们交握的位置蔓延到他的神经连接线上。
“程鑫！”他咬牙开口，“想想我们在练习室的日子！那瓶被我们六个人喝过的矿泉水……你还记得吗？”
画面一闪——
七年前的练习室，窗外是盛夏的阳光。六个少年围坐在地板上，一瓶矿泉水被轮流拧开。丁程鑫笑着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水珠顺着喉咙滑下，落在锁骨处，闪闪发亮。
“记得……”丁程鑫喃喃道，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再次变深，机械核心发出尖锐的嗡鸣。
“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他猛地一推，张真源踉跄后退，撞上墙壁。扫描仪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终端屏幕忽然亮起，开始播放一段影像。
画面中是严浩翔的脸，他的眼神疲惫而悲伤，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当你说出那句‘不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成功了。”
丁程鑫怔住了。
泪水突然涌上眼眶，他捂住脸，肩膀颤抖。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严浩翔的声音在回响。
“程鑫……别让他们控制你……你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影像戛然而止。
丁程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体微微发抖。他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记得……”他哽咽着，声音破碎。
可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机械核心发出刺耳的蜂鸣，他的表情骤然僵硬。
密室内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泛着诡异的红光。空气变得潮湿，像是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正在酝酿。
“如果……现在的我真的是他们的傀儡。”丁程鑫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们还会留我吗？”
张真源愣住，喉咙发紧。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亮起，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宿主选择确认：删除原人格\[Y/N\]】
丁程鑫的手悬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未动。
“如果我真是他们的人……”他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你们还会留我吗？”
镜头缓缓拉远，满地的数据残片在红光中闪烁，映出五张年轻的脸——他们曾相拥在一起，笑容灿烂，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丁程鑫的手指悬在按键上方，空气仿佛凝固。张真源缓缓向前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是在递出某种无声的承诺。他的呼吸很轻，却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
“程鑫。”张真源低声说，声音透着疲惫，“你记得练习室那瓶矿泉水吗？我们轮流喝完，最后是你把它扔进垃圾桶的。”
丁程鑫的眼神晃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
张真源继续说：“你说过，瓶子空了，但味道还在。”
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丁程鑫的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张真源又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吗？那天刘耀文说要把瓶子留下来当纪念，马嘉祺笑了，说他矫情。”
丁程鑫的肩膀微微颤动，机械核心的嗡鸣声变得微弱。
“你还记得宋亚轩怎么回的吗？”张真源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说……那是我们的痕迹。”
丁程鑫的手指缓缓从键盘上抬起，眼神逐渐涣散。
“我不记得了……”他喃喃道，声音沙哑，“我真的不记得了……”
张真源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冷。
“那就别删除。”张真源说，“哪怕只剩一点点，也别删除。”
终端屏幕依旧闪烁着【宿主选择确认：删除原人格\[Y/N\]】，丁程鑫低头看着那串字，嘴唇紧抿。
密室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丁程鑫缓缓抬起手，指尖停留在Y键上。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按下了N。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