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明的猎犬。"刘耀文从储物格里翻出医药箱,镊子夹着棉球蘸碘伏的动作熟稔得不像个总裁,"你那个'好爸爸',当年靠这把琴里的东西吞掉了合伙人的股份。"
棉球擦过伤口的刺痛让宋亚轩攥碎了手里的冰袋,冰水顺着指缝滴在古琴布套上,晕出深色圆点:"合伙人?"
"嗯哼。"刘耀文换了个新棉球,"一个姓苏的老狐狸,十年前突然全家移民,业内都传是被宋建明逼的。"他忽然停手,冰凉的镊子尖挑起宋亚轩的下巴,"怕了?"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远,车厢里只剩下宋亚轩急促的呼吸声。他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把琴交到他手上时说的话:"亚轩要好好弹琴,长大了保护妈妈。"那时林婉容还会装模作样地抹眼泪,说谢谢先生记得她喜欢古琴。
"怕就不接了。"宋亚轩猛地抽回下巴,碘伏棉球滚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现在去哪?"
刘耀文看着他渗血丝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修琴。"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雨点击打老旧雨棚的声音密集得像鼓点。宋亚轩抱着琴跟着刘耀文下车,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檀香和核桃油的味道。二层小楼的木门上挂着块褪色木牌,上面刻着"闻音阁"三个字,墨色在雨水冲刷下晕成一道道泪痕。
"进来吧。"刘耀文推开门,风铃发出一串嘶哑的响声。
店里比外面还暗,檀木货架上摆满了古琴零件,密密麻麻的弦轴像一排没有眼睛的木头脑袋。柜台后面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在灯光下用细长的刻刀修饰琴码,银白的木屑簌簌落在深蓝色围裙上。
"刘少爷来了。"老头头也不抬。
刘耀文把湿淋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王叔,老规矩。"他转头对宋亚轩说,"把琴放下,在这里等。"
宋亚轩刚把琴箱放在工作台上,老头突然放下刻刀,浑浊的眼睛越过镜片盯住他手里的半块琴轸:"小友这物件,哪来的?"
宋亚轩下意识握紧琴轸:"别人给的。"
刘耀文突然插话:"王叔今天火气旺,手抖得厉害。"他从抽屉里摸出个青瓷小瓶推过去,瓶身标签已经泛黄。
老头抓过瓷瓶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重新拿起刻刀时手果然稳了很多。宋亚轩注意到他握着刻刀的手指第一节都是扁平的,像是常年用力握着什么东西。
"二楼有客房。"刘耀文碰了碰他的胳膊,"先去处理伤口。"
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每一级台阶都积着薄尘。二楼走廊尽头有扇窗户,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里面的房间反锁着。宋亚轩摸了摸门锁,铜制的旋钮上有道新鲜划痕,像是最近才被撬动过。
"看什么?"刘耀文从后面递给他干净毛巾,"那间锁了三年了。"
隔壁房间倒是收拾得干净,墨绿窗帘沉沉垂着,空气里飘着跟刘耀文身上一样的雪松味。宋亚轩对着浴室镜子撕开纱布时,听见楼下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接着是老头压抑的咳嗽声。
"把衣服脱了。"刘耀文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医药箱,"背上全是玻璃碴。"
宋亚轩这才觉出后背火辣辣地疼,脱下湿透的衬衫时,结痂的伤口又裂开,血珠渗过纱布粘在脊背上。镜子里映出纵横交错的红痕,像谁用指甲在他背上挠过。
"撞货车时蹭的?"刘耀文的手指按在他肩胛骨的玻璃碎片上。
"宴会上被保镖推的。"宋亚轩咬住毛巾,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在齿间蔓延。镊子夹出碎片的瞬间,他看见镜子里刘耀文的眉峰挑了挑,眼神冷得像冰。
楼下突然传来琴箱倒地的巨响。
宋亚轩扯过浴巾裹住腰就往外冲,刘耀文拽住他手腕的力道像要捏碎骨头:"待着。"
"那是我的琴!"
"现在是王叔的麻烦。"刘耀文把他甩回房间,反锁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夜鸟,"老实待着,或者去看监控。"他指指床头柜上的平板,"密码六个零。"
监控画面里,老头正蹲在地上捡琴箱里散落的丝绒布,他的手抖得厉害,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茶几上放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块半块的琴轸,每一块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宋亚轩数到第七块时,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刘耀文!"他拍打着门板,"有人进来了!"
回应他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宋亚轩抄起桌上的台灯,抬脚踹向门锁,第三下门板终于裂开个豁口。他伸手从里面拧开旋钮,刚跑出走廊就听见楼下传来刘耀文的声音:
"告诉宋建明,东西在我这儿。"
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楼梯口站着,手里的枪指着柜台后面的老头。刘耀文侧身靠在货架边,手里把玩着银色U盘,金属表面在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刘先生,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中间那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刘耀文轻笑一声,手指一弹,U盘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想要?自己来拿。"
子弹擦着宋亚轩耳边飞过,钉在门框上嗡嗡作响。他看见刘耀文突然矮身,货架上的琴弦应声而断,像无数把银色小刀射向黑西装们。惨叫声里,他听见老头嘶哑的喊声:"烧火棍!柜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