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是直男

蓮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鞋底踩在空荡街道的柏油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夜风掠过，几缕粉色发丝随之扬起，他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二十米开外，有两个人影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若即若离地跟着他。

他脚步一顿，随即将方向一转，推开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叮咚”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透过货架之间的缝隙，他偷瞄到那两人站在街对面，一个假装抬腕看表，另一个则低头摆弄手机。这样的伪装看似自然，却透着一股子刻意——专业得不像普通学生，反而让人联想到西园寺家的手法。

蓮随手抓起一罐咖啡走向收银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罐面，“哒、哒、哒”，声音清脆又规律。就在他付钱的时候，余光扫过收银台旁的监控屏幕，西装男子正对着耳麦低声说话，神情紧绷却并不慌乱。

（果然……是父亲派来的。）

接过找零时，蓮故意让硬币滑落，硬币摔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他弯腰捡拾的同时，目光迅速扫向店外——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街边，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但后座隐约传来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刺痛了他的脊背。

蓮慢悠悠地站起身，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园寺大和的性格还是这么急躁，一点耐心都没有。

走出便利店时，他故意朝与公寓相反的方向迈步，身后的动静立刻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极其轻微，却被蓮听得真切。但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节奏，甚至连呼吸都未紊乱分毫。就在拐过街角的一瞬间，他猛地加速，利落地翻越墙垣和障碍物，几个跳跃便甩掉了追踪者。

废弃大楼的屋顶上，蓮俯视着下方四处奔走搜寻的黑衣人，他们像失去目标的猎犬一样焦躁不安。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少爷，请别让老爷久等】

蓮冷冷地盯着屏幕，随后直接关机，将SIM卡取出折成两半，随手丢进风中。他不需要这种虚假的联系，也不想再继续忍受下去。计划必须提前启动了。

这些年来，他默默搜集关于西园寺大和犯罪的证据，可那些零星琐碎的信息根本不足以撼动这个男人的地位。母亲的死加上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根本无法让他彻底跌入深渊。蓮想要的是，让西园寺大和永远被囚禁在那个永无天日的地方，再无翻身的机会。

沿着偏僻的小巷抄近路返回公寓时，蓮的脚步骤然停滞在楼下。他仰头望去，只见迹部景吾正悠闲地倚靠在他家阳台栏杆上。银灰色的发丝在霓虹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杯香槟，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东京夜晚的繁华之中。

蓮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的粉色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衣领因为刚才的躲避动作而敞开了两颗扣子，显得有些狼狈。

“擅自闯入别人家里，这就是迹部家的礼仪？”蓮开口问道，语气平静，音量刚好能够传达到上方。

明明不久前在学校刚见过，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里，简直就像是甩不掉的阴影。

“哼。”迹部景吾微微勾起唇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比起某些人玩失踪的游戏，这还算礼貌。"

蓮垂下眼帘，心底暗骂了一声：“麻烦。”

"所以？"蓮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大晚上跑来，就为了在我家阳台喝这种没有酒精的饮料？"

"西园寺大和刚刚派人去了警视厅。"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调取了你母亲当年的案卷。"

蓮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快步走进公寓大楼，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他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

推开门时，迹部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你的人脉倒是广。"蓮反手锁上门，"连警视厅都能插手。"

迹部将文件袋扔在茶几上："看清楚，这不是复印件，是原始档案。"

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意拖长了语调："为什么帮我？"他向前迈了一步，粉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迹部少爷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迹部的表情瞬间凝固。

等了半天也不见迹部回话，蓮突然贴近他，手撑在他耳侧，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混合着香槟的醇香。这个距离下，他能清晰看到迹部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双灰蓝色眼睛里翻涌的情绪。

下一秒，蓮只觉得眼前一花，二人之间的位置瞬间转换，蓮的手抵在迹部的胸口，能感觉心跳透过衬衫传来，意外地有些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大爷帮你是因为冰帝需要一个网球天才”

“哦？是吗？"蓮又向前逼近半步，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那为什么迹部少爷的心跳...这么快？"

迹部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猛地别过脸去："少自作多情！这只是...运动后的正常心率！"

"可我们刚才明明一直站着没动呢。"蓮故意拖长声调，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

"闭嘴！"迹部一把拍开他的手，站起来整了整被弄乱的领带，"本大爷帮你纯粹是为了冰帝网球部的实力考量。像你这种水平的选手，不该被家族恩怨耽误了网球生涯。"

蓮歪着头看他，粉色发丝垂落在眼前："那为什么特意选在深夜，一个人来我家说这些？"

"因为...！"迹部语塞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地提高了音量，"因为白天要训练！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问题怎么这么多！"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车灯，照亮了迹部局促的表情。

蓮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吧，为了网球。"他耸耸肩，转身去拿茶几上的文件，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明天训练见，迹部...部长？"

迹部冷哼一声，快步走向门口离开。

待迹部离开后，蓮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明白迹部说的没错——两年前他们不过几面之缘，除了网球，对方确实没有帮他的理由。

但那些文件确实货真价实。蓮翻开档案，内容让他手指微微发抖。或许，这暂时的同盟关系，对双方都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