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国光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还在球场上空盘旋、撞击，冰帝的蓝白旗帜在看台上疯狂舞动。蓮披着外套，像刚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晨练，拖着那标志性的懒散步子，慢悠悠地踱向冰帝的休息区。

冰帝的正选们已经激动地涌了上来，向日岳人兴奋地喊着“西园寺！”，忍足推着眼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迹部则抱臂站在稍后，嘴角挂着华丽而满意的弧度，看着他这位深藏不露的队友。

就在蓮即将踏入那片属于胜利者的喧嚣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挺拔沉稳的身影，如同精确计算过角度般，分开了喧闹与寂静，无声地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手冢国光。

他站得依旧笔直如松，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却比平时少了几分赛场上的锐利审视，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紧贴在皮肤上，呼吸也因之前的激战而略显急促，但他周身那股凛然的气质并未减弱分毫。

冰帝众人的喧闹声在看到手冢时，下意识地低了下去，带着好奇。迹部挑了挑眉，抚着泪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隐约知道这两人有些旧渊源。

蓮的脚步顿住了。他微微掀起眼皮，那双总是带着点睡意和戏谑的眼睛，在看清来人时，瞳孔深处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脸上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随意地站着，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对手，也不是青学的部长。

手冢没有像对待普通对手那样伸出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蓮，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凤眸深处，翻涌着只有蓮才能读懂的、属于“小国光”的、久违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周围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开了。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跨越了时光的沉默。

最终，是手冢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比刚才宣布比赛结果时低沉了许多，也更……温和？带着一种只有对极其熟悉亲近之人才会流露的、努力压抑着的情绪。

“蓮……さん。” 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带着依赖的“哥哥”音节，在唇齿间被强行扭转成了略显生硬的敬称后缀。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蓮的眼睛，仿佛想从那片懒散的深潭里捞出一点过去的影子，“你的手臂……没事吗？” 这才是他真正想确认的第一件事。

那记零式发球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代价。他担心，非常担心。

蓮似乎被这直白的关心问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刚才发球的右肩，动作随意得像在甩掉一只苍蝇。

“哦，那个啊，” 他声音依旧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语气似乎没那么敷衍了，“习惯了，没事。” 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手冢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毫。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手冢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这些年你去哪了，问为什么不联系，问为什么会在冰帝……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复杂情绪的陈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清：

“你打球的风格……变了很多。”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会笑着揉乱他头发、手把手教他握拍姿势的、充满阳光和耐心的“蓮哥哥”了。变得深不可测，变得慵懒疏离，带着一种让他感到陌生又心疼的……疲惫感。

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手冢过于专注的视线。他抬手，用小指随意地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像是在掩饰什么。

“人总会变的，小国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回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昵称，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随即又立刻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你也长高了不少嘛。”

他上下打量了手冢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点调侃，也带着点……怀念？

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手冢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带上了一丝……孺慕？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蓮不想在这里深谈。

蓮似乎觉得这气氛有点太“旧时光”了，不适合现在。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的泪水，强行打破了那点微妙的氛围：“行了，青学的部长大人。” 他故意用了这个疏远的称呼，“叙旧改天？累死了，想回去睡觉。” 语气带上了那种手冢不熟悉的、欠揍的慵懒。

说完，他不再看手冢，目光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越过手冢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青学休息区那个正被学长们围着、虽然低着头但脊背倔强挺直的小小身影——越前龙马身上。

蓮的眼神在那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这一次，他眼底深处那份慵懒的伪装似乎褪去了片刻，流露出一种纯粹的、近乎前辈对后辈的欣赏，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们队里那个戴帽子的小子，” 他顿了顿，“……那团火，烧得挺旺的。跟你小时候……有点像。” 最后半句，他说得很轻，带着点模糊的笑意，像是在回忆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像被什么烫到似的，迅速收回目光，不再给手冢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拖着步子，如同一条真正的咸鱼，懒洋洋地从手冢身边绕过，径直走向了正等着他的、喧嚣的冰帝阵营，将那个挺拔而沉默的身影留在了身后。

手冢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他听着蓮懒散的脚步声逐渐被冰帝的欢呼声吞没。镜片后的目光落在空处，手握成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蓮最后那句关于越前、也关于“小时候”的评价，像一颗石子无需花费功夫，便激起心里的层层涟漪。

蓮哥哥……他回来了。带着一身谜团和深不可测的实力，带着那份慵懒疏离的伪装，也带着……一丝属于过去的、模糊的影子。

手冢的心头沉甸甸的，那份对青学未来的责任感和对强大对手的凝重之中，此刻又揉进了一份对故人复杂难言的牵挂和一丝……终于找到人的安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无论如何，蓮哥哥现在是冰帝的王牌，是青学未来的劲敌。而他，手冢国光，必须带领青学跨越这座名为“蓮”的高峰。只是这一次，这座高峰，对他而言，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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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看小国光和蓮哥哥是番外吗？没有的话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