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京城,萧逸站在王府门口,看着家丁们将最后一批咸鱼干搬上马车。他得意地扯了扯身上崭新的咸鱼纹锦袍,腰间的青铜咸鱼佩撞出清脆声响,全然没注意到百姓们掩鼻绕道的嫌弃目光。三天前他拍板的"咸鱼惠民计划",此刻正以荒诞的姿态席卷全城。
"王爷!苏姑娘到了!"小厮的通报声让萧逸精神一振。他整了整歪斜的冠冕,伸手示意家丁揭开红绸,数十辆装饰着咸鱼旗的马车轰然驶出,车厢缝隙里不断渗出褐色液体,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引得乌鸦盘旋,却丝毫不影响萧逸的兴致:"苏姑娘快看!这是本王打造的'咸鱼救济粮车',每车能装五百斤咸鱼干!"
苏月瑶攥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她看着街道两侧的景象,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本该用来铺路的咸鱼干堆成小山,油脂浸透泥土,行人踩过便留下黏腻的脚印;所谓的"咸鱼路灯"是插在竹竿上的臭鱼,此刻正不断往下滴落油汁,将几个孩童的衣衫染得斑斑点点。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那是百姓尝了"咸鱼粥"后的反应。
"王爷当真觉得这是在造福百姓?"苏月瑶的声音冷得能结冰。萧逸却浑然不觉,兴奋地指着护城河:"看见那些发光的东西了吗?本王在鱼腹里塞了夜光石,晚上整条河都会亮如白昼!"话音未落,几条翻着白肚的死鱼顺着水流漂来,鱼身还粘着未完全溶解的夜光粉末。
姜小梨躲在假山后,偷偷将会喷水的咸鱼机关转向别处。她太清楚王爷的脾气,此刻上去劝阻只会火上浇油。但苏月瑶显然没这个顾忌,她径直走向正在指挥家丁的萧逸,扬起手中的诉状:"这是东街二十三家商铺联名按的手印,他们的货物全被咸鱼味浸透,损失惨重!"
萧逸扫了眼诉状,嗤笑一声:"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等百姓们习惯了咸鱼的好处,自然..."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哭喊声打断。几个村民抬着担架冲来,担架上躺着的老汉面色青紫,嘴角还沾着咸鱼碎屑:"王爷!您发的救济粮有毒!我爹吃完就..."
空气瞬间凝固。萧逸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苏月瑶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仍梗着脖子辩解:"这...这只是意外!本王的初衷是好的!"
"初衷?"苏月瑶猛地扯开衣襟处的香囊,浓郁的炒黄豆香气扑面而来,却压不住周遭的恶臭,"您可知这三天,有多少孩子上吐下泻?城西的井水被咸鱼污染,现在整个街区都无水可用!您所谓的'惠民',不过是将荒诞想法强加于人!"
萧逸的咸鱼佩掉落在地,砸出闷响。他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姜小梨曾反复提醒"咸鱼干久置会变质",想起苏月瑶提议"先做小规模试验",可这些话都被他当作耳旁风。但骄傲如他,此刻仍不愿低头:"就算出了些差错,也不至于..."
"住口!"苏月瑶抓起案上的咸鱼干,狠狠砸在萧逸脚边,"您根本不明白何为'造福'!不是将自以为是的'创意'强行推行,而是脚踏实地解决民生!现在,您准备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发间的珍珠步摇因愤怒而剧烈晃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皇帝的仪仗队冲破围观人群,御前侍卫抬着的箱笼里,装满了各地官员弹劾萧逸的奏折。萧逸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而苏月瑶只是福了福身,转身离去时,裙角扫过地上的咸鱼残渣,仿佛在宣告这场闹剧的彻底失败。
王府内,姜小梨默默收起那些未启用的机械咸鱼机关。她望着萧逸失魂落魄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没人能笑着收场了。夕阳西下,余晖将满地咸鱼干的影子拉长,如同一张张讽刺的巨网,将不可一世的咸鱼王爷牢牢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