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开始推理吧》的录制行程顺利结束。尽管身体深处偶尔传来的微妙不适和心头的重压让温心语倍感疲惫,但高强度的工作和全新的环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她努力扮演着那个阳光、敬业、状态在线的艺人,将所有的脆弱和心事都深藏在那张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笑容之下。
返京的飞机平稳落地。温心语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让经纪人将她送回了父母家。踏入熟悉的家门,看到父母关切又欲言又止的眼神,以及女儿绵绵扑过来时那声带着巨大思念的“妈妈!”,她强撑了数日的坚强外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紧紧抱住女儿,将脸埋在那带着奶香的小小肩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家的气息。身体的疲惫和孕早期的反应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只想立刻躺下休息。
“妈,我有点累,想先睡会儿。” 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好,好,快去休息!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温母心疼地接过她的行李,“绵绵交给我,你安心睡。”
温心语几乎是沾到枕头就陷入了沉睡。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身体的疲惫感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地点:温心语父母家·卧室
温心语是被一种极其细微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唤醒的。她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模糊。卧室里光线柔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
她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怔住。
床边的地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安静地坐着。
王源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曲着。他怀里抱着绵绵。小家伙似乎也刚睡醒没多久,小脑袋靠在爸爸宽厚的胸膛上,大眼睛还有些迷蒙,小手无意识地抓着爸爸胸前的衣料,小嘴微微嘟着,像只慵懒的小猫。
王源则微微低着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的小脸上,一只大手正极其轻柔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脊,动作充满了安抚和宠溺。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那头标志性的金色短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柔和,仿佛怀里的女儿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温心语已经醒了,依旧维持着那个守护的姿势。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帘缝隙,恰好洒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和此刻无比温柔的线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女儿奶香和男人身上清爽气息的安宁感。
温心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委屈、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交织在一起,让她喉咙发紧,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她想起在上海时,手机里那些几乎被塞满的微信消息。大部分都是王源发的。一开始是语无伦次的道歉、解释、恳求。后来,在她只回复关于绵绵的询问后,他的信息内容就变了。
【王源】:老婆,绵绵今天在公园看到小鸭子,追着跑了半天,笑得可开心了。[视频:绵绵追小鸭子咯咯笑]】
**【王源】:妈说绵绵晚上吃了小半碗南瓜粥,还啃了一块苹果,胃口不错。
**【王源】:绵绵午睡醒了有点闹觉,一直喊妈妈,我给她讲了三个故事才哄好。[图片:绵绵窝在王源怀里听故事]】
【王源】:老婆,绵绵今天学会说一个新词,“滑滑梯”!说得可清楚了!
【王源】:[图片:绵绵在宝宝椅上自己用勺子吃饭,吃得满脸都是] 看我们小公主,自己吃饭越来越棒了!
他没有再提“对不起”,没有再追问她在哪,也没有再提任何关于“离婚”、“怀孕”的敏感话题。他只是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奶爸,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着女儿的点点滴滴,用绵绵的成长和笑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传递着他的思念、悔意和……求和的信息。
而现在,他就这样抱着女儿,安静地守在她的床边,像一个等待被宽恕的、虔诚的信徒。
温心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王源轻拍着女儿背脊的那只大手上。指节分明,修长有力。就是这双手,曾经在舞台上拨动琴弦,引来万千尖叫;也是这双手,笨拙却温柔地给女儿换过尿布、喂过饭、擦过眼泪;还是这双手,在杭州的浴室里,带着惩罚与爱意,在她身上留下过滚烫的印记……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
这细微的动作,终于惊动了床边地毯上的人。
王源猛地抬起头!当对上温心语那双刚刚睡醒、还带着水汽和复杂情绪的眼眸时,他整个人瞬间僵住!随即,巨大的惊喜和紧张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老……老婆!你醒了?!”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抱着绵绵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绵绵也被爸爸的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当看到床上睁着眼睛的妈妈时,小家伙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她立刻挣脱爸爸的怀抱,手脚并用地爬上大床,像颗小炮弹一样扑进温心语怀里!
“妈妈!妈妈醒啦!” 绵绵开心地用小脸蹭着妈妈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宣布,“爸爸……带绵绵……等妈妈!”
温心语被女儿的热情扑了个满怀,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伸手抱住女儿温暖的小身体,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嗯,妈妈醒了。绵绵乖。”
王源依旧坐在地毯上,仰着头,看着床上相拥的母女俩。他的眼神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害怕被拒绝的恐慌。
“你……感觉好点了吗?” 他轻声问,声音放得极柔,生怕惊扰了她,“还……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或者……想吃点什么?妈熬了粥……”
温心语没有立刻回答。她抱着女儿,目光落在王源那张写满疲惫和担忧的脸上。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下巴的线条更加分明了。那双总是盛着星光的紫眸里,此刻只有她的倒影,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卑微的祈求。
她想起绵绵刚才那句“爸爸带绵绵等妈妈”,心头又是一酸。他就是这样,带着女儿,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守在这里,等她醒来。
“还好。”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平静,“不睡了。有点饿。”
王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赐!他立刻站起身,动作麻利得不像话:“好!好!我去给你端粥!妈一直温着呢!你等等!马上就好!” 他几乎是跑着出了卧室,生怕慢了一秒。
绵绵趴在妈妈怀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爸爸“嗖”一下跑没影了,小脸上满是好奇。她仰起小脑袋,看着妈妈,突然伸出小手指,轻轻点了点妈妈平坦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带着点小兴奋地宣布:
“妈妈……肚肚里……有弟弟!妹妹!”
她似乎觉得不够,又用力强调了一遍:“绵绵……要弟弟!妹妹!都要!”
温心语的心猛地一跳!她低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充满期待的小脸,再想到王源刚才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是绵绵告诉他的?
就在这时,王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蔬菜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听到女儿的话,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向温心语。
温心语也抬起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源的眼神里有震惊(再次确认)、有狂喜、有巨大的心疼、还有更深沉的懊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审判的紧张。
温心语看着他那副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易碎的宝贝般的姿态,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痛楚,所有的委屈、愤怒、心寒……在这一刻,似乎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她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碗温热的粥。
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递到掌心,暖意融融。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口,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软糯的米粒混合着蔬菜的清甜,温暖了冰冷的胃,也似乎……融化了一些心头的坚冰。
王源站在床边,看着妻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粥,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着她因为怀孕而略显苍白的侧脸……他的心口被巨大的暖流和酸涩填满。他不敢说话,不敢靠近,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个等待被赦免的罪人,又像一个守护着稀世珍宝的忠诚卫士。
绵绵则乖巧地趴在妈妈身边,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小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小小的卧室里,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和三人交织的、带着暖意的呼吸声。窗外的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温柔地笼罩下来。一场无声的和解,在粥的暖香和女儿天真的话语中,悄然开始。